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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雯:温暖身体的那一点光

http://ent.sina.com.cn 2005年11月28日12:13 通俗歌曲

  那个秋天,第一次听到“声音碎片”的音乐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年了,那是一个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的夜晚。当时三里屯南街还没拆迁,我在一家即将搬迁的叫“火狐狸”的酒吧里看到了“声音碎片”的演出。这间酒吧的装饰和布置相当俗气,是上班族和“大哥大”消费的地盘,却意外地搞了一场摇滚乐演出,多少显得有些滑稽。

  可我的确被打动了,被那优美而高贵的音乐和他们身上执著的气质所打动,尽管这
音乐凸显在这个不合时宜的舞台上,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这年头有才华、能十二分投入并执著地去做一件事的人太少了,况且这个行业始终处在社会的边缘角落。很多时候,你尽管执著、努力,结果依然收效甚微,有许多人开始抱怨了,退避了,倒下了。时间就如一个沙漏,筛除的总是大多数糟粕,他们也许打着时髦艺术的华丽幌子滥竽充数地招摇撞骗,或者一时冲动假执着一阵子,可用不了多久就扛不动这面另类的大旗,软弱着俯首称臣了。

  最终遗留下来的是几颗优良的沙粒,别小看这几颗沙粒,他们是由外部冷漠环境和自身内在修养一起打磨而成的,外表看起来平实、朴素得毫不打眼,随便把他们扔在一处角落,也没有几个人能想起来。可你无意中从此经过,总能感觉到身旁有一点光芒在闪现,那点光若隐若现,像萤火虫的尾灯,你知道它很难燃成灼热的火焰。你可以不太在乎,甚至也可以去遗忘,但它总是在那里,悄悄地发着光,温暖你内心那一小块遗留地。他们待在原处,不急不躁、安安静静地发着光,它能往每个经过的人的内心深处移植一点光,时间久了,那点光在你的心中慢慢扩大,直到点燃你体内所有的灯芯,让四射的光芒燃亮你身体里的每个角落。

  是的,“声音碎片”的音乐和他们的执著总会让我对他们产生这样的意象,这也是这些年来同他们浅浅淡淡的交往和亲眼目睹了他们的音乐创作态后所感触到的。我不知道他们的第一张唱片卖得如何,这似乎不是很重要了,因为音乐本身早已根植在他们的身体里,不释放出旋律,他们会闷死的。为此,我毫不怀疑他们最近出的第二张唱片的质量水准,这一点我确信无疑,因为这般趋势、敏感、全情投入的人,不可能做出低劣的作品。

  这张名为<Under Life Is……优美的低于生活>的唱片我一拿到手便爱不释手,当然有一个原因是当天晚上下暴雨,我是从老远打车去发布现场的。令人惊喜的是,从唱片的第一首曲子开始到最后,一直都没让我失望。与第一张唱片<世界是噪音的花园>相比,这张唱片整体调子上沉郁晦暗的味道淡了许多,加入了明朗、轻快、清秀的元素,使作品显得饱满而丰富。如果说第一张由于阴郁的情结释放略显单调、平面的话,这张唱片的丰富和多元使得整个作品立体起来。除了比以往更突显音乐生命力的印象之外,还能感受到一丝轻松的“玩”音乐的趣味,这很不易。这群极端敏感、从骨子里散发着阴郁气质的的人居然开始“玩”起来了,这趣味同每个段落杂糅得合情合理、骨肉相贴,你能感到音乐这样做,不是减损,而是增色。

  同以往一样,专辑中的旋律依然那样优美,在此基础上添加了各种元素。时而有风琴旋律的提携,时而有键盘各种仿真琴声的加入,加上主唱马玉龙那乐感十足的歌声的配合,很快就能把听者带入感性的境界。动听的音符围绕着,形成长时间假寐的小磁场,由他们带领着,你会不由自主地跟随。一个人只有内心足够丰富,才能做出多元的音乐来。你可以安静,也可以躁动,还可以随时舞蹈,你能从这样的音乐里体会一种自由,一种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的自在。

  这张唱片里的每一首曲子都是用心了的,没有半点敷衍之嫌。<优美的低于生活>一开头键盘单独上阵,欢快的旋律立即确定了整首曲子的基调,是附着在阴郁上空里一颗闪亮、欢乐的星;<在流逝之外>由口琴奏出一段凄暗的忧怨,那旋律就如同凝固在上空,你低头俯看,一切都在身下流逝而去,不间断地低喃独语,只等着最后爆发时刻的来临,这是由重复、铺垫和积累来寻找爆破点的音乐结构,其结果是淋淳尽致地释放;<在时代华美的盛宴>最出色的是歌曲的后半部,键盘的仿真音质和贝斯低沉的节奏配合,旋律之上不失厚重感,到高潮部分时加入了一段快乐的吉他Solo,就如亲临一次华美盛宴的现场,快结束之前还遗留着贝斯的节奏,而参加盛宴的全体人们都起身鼓掌欢送;<不合时宜的忧伤>是一个人静静的自我安慰;<向外>是阴郁内心不断附加之后必须走向外部的经历;<烟灰>是由低沉贝斯声带来的颓废的堕落感;<赞歌>、<从现在开始>……

  倾听每首歌曲,你都能感受到不同,它们独立成章,各自生存,互相间偶有牵连,却彼此不受影响。每首曲子要表达的意境清楚而直接,张弛有度,这是训练有素的结果。一种情绪表达之后,接下来的一定是符合听者的另一种情绪的到来,每段音乐结构完整,框架上大气而结实,在细节上又不失细腻柔情。此种听觉享受,在原创音乐群里是不多见的。

  两个极端(平静和狂躁)都有涉及到,最后是和声并进,制造欲罢不能的官能快感,不能停止,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每次现场演出时一首歌能进行很长时间,有时能到十分钟才结束。而每一个听者,包括他们在内,都愿意沉浸在一种情绪里,舍不得出来。

  这音乐是需要你有一颗成熟的心去倾听的,你必须要有内在的丰富性才能领略它的美感,否则你只能肤浅地失去它,失去这样的体验。这也注定他们的音乐只能吸引少数听者,可这少数人一旦喜欢,就是坚定、长期的热爱。内敛、敏感的创作者,往往对现实世界容易产生自卑的心理,这一点他们也没逃过,可这样的人却能真正地坚守音乐,使它纯正真挚,不会偏离,能时刻守着心中的航标,不让创造精神流于虚华和空乏。

  他们依然在路上,尽管已经出了第二张唱片,可我知道他们还有更完美的留在以后,因为有可塑性的未来,所以我坚信他们的生命力,这样的群体和声音是要受到保护的,保护这样的“光源”是一个听者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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