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大产在即,娱记发达的时候又来啦。估计很快一个师编制的香港飞虎狗仔队就会浩浩荡荡北伐,十面埋伏于京城各处。假如你还想找窦唯,欢迎买票观赏“不一定”乐队音乐会或窦唯古琴会。
去年夏天有个记者写了篇广为传播的稿向世人宣布“王菲助李亚鹏(blog)开酒吧,前老公沦落酒吧穷困潦倒”。该文堪称中国娱记白痴经典文本。文称经台湾狗仔队数日跟踪
采访,发现窦唯沦落低档酒吧卖艺为生,云云。窦唯与不一定乐队成员去年每周在“愚公移山”和“无名高地”两个酒吧有例会(不过今年暂停)广为乐迷所知,哪用得着劳您老人家大驾跟踪?我还以为你跟踪发现了一个大毒枭呢!
可能是因为思念王菲心切,最近又有百无聊赖的娱记重弹老调,又在哀叹窦唯如何穷困潦倒如何日日吹箫。这种旧闻新炒一点新意都没有——比如至少也可以把箫改为古琴——娱记喜欢炒这样的所谓新闻,无非是觉得拿窦唯去和李亚鹏比要比拿谢霆锋去比要更有意思——贫富悬殊,“一个开酒吧,一个沦落酒吧”。
如今世道嫌贫爱富的操性就体现在这,娱记提及窦唯时一副哀叹连连的嘴脸,多少有点傍大款之后弃暗从明的优越感,容我再刻毒地说一句:这年头拿稿纸如手纸跟在富人屁股后面的人真不少。不是仇富,更不是说李亚鹏有什么问题,有问题、有病的是势利的娱记。一个人每日画画弄乐会被视为“潦倒凄凉”,那么夜夜笙歌豪宴大概就是人生最高境界了,娱记正在忠实传递如今世道的价值标准。
去年广州的华语音乐传媒大奖颁奖礼上,窦唯与不一定乐队作为“新音乐大奖”得主前来(实际上他不在乎甚至不喜欢领什么奖,只是喜欢演出),在后台果如所料,有一香港娱记上去问他“你会出席王菲和李亚鹏的婚礼吗?”旁人担心窦唯发作,但窦毫无反应,视该娱记为无物,令娱记尴尬掉头。后来南方都市报音乐记者马向新诚恳地问窦唯很多关于音乐的问题,窦也诚恳一一作答,采访最后,不一定乐队其他成员都给窦鼓掌。其实香港娱记问八卦而窦唯不作反应的反应更精彩,更应博得掌声。
某杂志曾三番四次问我能不能帮他们联系采访窦唯,我说不能,你们可以先来看不一定乐队的演出再说。结果窦唯他们演出时该杂志的人一个都没来。后来我对杂志主编哥们说:你们心术不正,你们对人家音乐不感兴趣那采访他干嘛?。
窦唯一直将娱乐圈视为一个巨大的“阴谋”,对此他有些神经过敏。好在他拥有强大的内心和音乐的力量去对抗日益变质变态的世道人心,他的人和他的音乐都变得越来越安静,正是他远离尘嚣遗世独立的趣味决定了不一定乐队四不像的独特风格:缺乏律动,窦唯的鼓也节奏单调、音色单一,他在无比耐心地挖掘重复的、平静的力量,这成就了“不一定”的新异乐风,但在疯狂出碟后也陷入自我重复的局限。说窦是“摇滚隐士”现在都不恰当,他现在是“古琴隐士”。窦唯是否会这样隐下去?不一定。在梦与现实、出世与入世的矛盾分裂中,他曾经是中国最深得Bauhaus和Bark Psychosis这两支英国伟大乐队精魂的人。
谁说窦唯就一定不再摇滚呢?骂“摇滚误国”时他恰恰很摇滚很愤青,这是他的分裂他的丰富,或许他的古琴放在一座火山上。窦唯以自己的分裂来呈示指证时代的分裂。张晓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