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在06年岁末是一部值得期待亦不让人落空的影片。超一流的卡司就足以令人赏心悦目,错综复杂的剧情线索,夹杂着对人性善恶的探讨,多少忆及当年《无间道》的味道和情绪,以及那种盛况感。
从《无间道》、《头文字D》到《伤城》,如果说当年是精工细作,到了今天,刘伟强一次比一次更得心应手。庄文强的剧本看似简单,实则结构交错复杂,几条线索虚实相交
时空交错。尽管在影片很早的阶段即透露出事实的真相,却采用希区柯克式侦探故事的推理手法,将案情的来龙去脉层层剥离,安排得丝丝入扣,步步为营,而与之同时也将带入的几对人物间复杂的感情线索料理得干净利落,将案情和人物情感之间所产生的微妙的心理对抗和变化做得令人信服而不牵强。
影片虽再度套用了《无间道》里“身份错位”的噱头,倒也显得妥贴得当。第一场戏开篇则是一个好莱坞式的小高潮,先声夺人,设计的细节又与随后的情节相互呼应,足见影片对剧本的上乘追求。
这一次,刘伟强带来了一座伤心的城市。影片开场是圣诞夜无尽的欢娱,而繁华之下每个内心都隐藏着伤心与诅咒,有人是因仇恨而带来的伤心,在复仇中最终自我毁灭,有人为情所伤,在寻找绝望的答案中迷惘,沉醉,自省,挣脱。刘伟强以大量俯拍的影像中,浮华的都市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灰白的影调,那些灰暗的天空,纠结的公路,高楼大厦以及背后落寞的平房,暗夜和白日中的都市如冷酷的野兽般,深陷之中的人们被四伏的危机所包围。
在故事和主要人物的发展中,穿插着各色人等,偷情自杀的女友、各自偷情的夫妻、街头斗殴的混混……每个人都怀揣着猜忌、自私和仇恨,承受着这座城的伤痛,又因伤痛而报复、自伤。在这样冷漠的城市,每一个人都身不由己,伤人、复仇,又被仇恨裹挟最终伤了自己,到底是这个世界还是自己导致的一切?
片中丘建邦(金城武)说:“以前当警察,总想改变世界,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都不晓得自己在干些什么,后来渐渐发现原来是世界改变了自己。”
或许,每个人的初衷都怀揣着完美的理想,却在庞大的社会机器的运转中渐渐失去了自我。这样说来,伤城是如此这般充满了绝望和宿命,不过刘伟强没有这样狠心。舒琪扮演的啤酒妹是灰色影调中唯一的亮色,因为她对感情要的是真实,这是这个世界剩下的仅有的温存,尽管要求它越来越难。正是有了啤酒妹的真情和信任,迷失的阿邦最终被拯救,挣脱了过去对酒精的依赖,对现实的逃避。
摄影出身的刘伟强对于镜头的把握,画面的处理以及节奏张驰度的把握的精确度是毋庸置疑的。影片还值得一提的是电影配乐,充满了宗教式自我救赎的情绪,纯净的钢琴乐曲感伤又不失温暖。
在新世纪开端几年之后上世纪末寂寥的情绪依然挥之不去,当片末阿邦和啤酒妹深情亲吻相拥,在这个寒冷的岁末让我们期待有希望的明天。文/彭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