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静静的嘛呢石》 藏族人视角拍西藏电影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2月25日16:58 新浪娱乐

  这是一个寒冷的日子,北京的寒冷是裹带着风的力量而来的。或许由于《静静的嘛呢石》是在3月的寒气中开拍的,剧场内外的气质在此刻还颇有些相似。

  今天,电影学院放的,是文学系毕业生万玛才旦导演的处女作《静静的嘛呢石》,这部片子在本届金鸡奖上获得了最佳导演处女作奖。当我得知这部电影是一位藏族导演拍摄的藏语片子时,我很为之振奋。不仅是因为我曾和西藏结缘,在拉萨住了一个月,对西藏有一些自己也说不清的感情,也因为这个为藏族同胞拍摄真正能反映他们生活的片子的愿望在我的心中已埋藏了许久。

  但我毕竟不是一个藏族人。看起西藏的事总有些隔岸观火的感觉。曾经想过学藏语,想着先突破语言障碍,然后再游历西藏南北东西二十年,彻底内化为一个藏人的视角,才有权拍摄所谓西藏的电影。否则,就和现在的很多做西藏题材的人一样,拿西藏说事儿成了猎奇,内里只是一个游客的好奇罢了。这就像我们看安东尼奥尼拍的《中国》记录片一样,虽然是世界级的大师,但我们中随便哪个人都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国家和自己人民的生活。

  从这点来看,万玛才旦以他本民族的生活背景和一个真正的藏族人的视角来拍西藏,的确是令人羡慕的。不仅令那些想拍西藏的汉族人羡慕,更令那些绝大多数处于文化边缘的沉默的藏族同胞们羡慕,他为他们找到了一个发声的出口。

  影片是以一个小喇嘛为中心,从而展开与小喇嘛相关的两种生活:师傅及其修行生活;家人及其普通生活。而小喇嘛正是在这两种生活中穿行的少年。

  如下所述:

  修行生活: 师傅——训导,要去拉萨

  小活佛——给小活佛拜年,和小活佛看电视

  小喇嘛  (中间穿插)刻石老人

  家庭生活: 爸爸——接送,送电视机和VCD机到师傅处

  爷爷——看藏戏

  电视的诱惑

  影片几次交代电视(现代媒体)对小喇嘛的吸引。

  谈到现代媒体进入西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有的人提问导演,说如何看待汉族文化入侵西藏。我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谓。提问的人为什么不反过来问问自己,是不是西方文化也入侵了传统的中国呢?其实,文化不存在“入侵”问题,这只是我们,无论是藏族还是汉族,都需要一点点走向现代文明。因此,当我在拉萨看到藏族百姓能看到近百个台的卫星电视节目,用太阳能烧水时,我是多么为藏族百姓高兴,虽然有很多人在西藏或者内地还没有这个条件,但这可以是很多人实际的梦想呢。

  小喇嘛就是这样着迷着电视。

  第一次是在小活佛处,小活佛说新闻不好看,但小喇嘛有兴趣,小活佛说VCD中的藏戏《智美更登》看了许多遍没有意思,小喇嘛央求着想看。第二次是爸爸来接他,说家里买了电视和VCD可以看《西游记》,小喇嘛很高兴,他喜欢上里面神通广大的孙悟空。在第三次看电视录象时,电视里放的是香港片打杀和情爱的镜头,他很厌恶离开。这点导演安排得很好,作为佛教子弟,虽然面对现代媒体的吸引小喇嘛很着迷,但是他可以坚定地排斥其中丑陋复杂的一面,坚定自己的信仰,这是让人高兴的选择。小喇嘛离开了录象厅,在一个摊子上花1块钱买了孙悟空的塑料面具,很满足地一直带在身旁。可见他的电视热情是源于他对孙悟空的钟爱。第四次,就是小喇嘛央求爸爸把家里的电视机和VCD带到师傅处,他希望众人都看到唐僧喇嘛取经的故事,更希望大家都认同他心目中的偶像孙悟空很厉害。一个特别的景象就是,小喇嘛穿着暗红色的喇嘛服,脸上却挂着戏剧脸谱式的孙悟空面具,远远地站着,强烈的对比突现出一种影象独特的魅力和力量。此时,小喇嘛的师傅已决定去拉萨朝圣,虽然上了年纪,但他意志十分坚定。小喇嘛看了《西游记》后,也学着孙悟空的样子,要一路保护师傅顺利到达拉萨。

  到这里,导演已经很好地将孙悟空与小喇嘛对照起来,完成了形象的塑造。这个对照,增添了影片的趣味和深度,可谓是神来之笔。

  两位老者

  影片还有一段戏是关于刻嘛呢石的老人的。老人在小喇嘛和爸爸过年回家时的路上第一次出现,他答应要为小喇嘛刻一块六字真言的嘛呢石,又在小喇嘛和爸爸返回寺庙的途中被告知已然去世。这种突转在剧作中是需要内在因果来支撑的,一般都需要之前有所铺垫。但在这里,突转的来临是没有铺垫和暗示的。然而,影片并未给人唐突之感,只因为藏族人深刻的佛教生死轮回观念。一生图善平静的死去,是要去天界的。而他远在拉萨的不孝儿子是被大家唾弃的。虽然明明知道老者死去是一个戏剧化的安排,但当小喇嘛给老者颂经时,颂到望其接近幸福和幸福之因,远离痛苦和痛苦之因时,我的内心很为之震动,导演此刻表现的佛教观念或许正好切中了我心底的善缘了。

  如果此处能够突出老者为小喇嘛刻的六字真言的意义,以及那未完成的六字真言的石刻(至少给石刻一个特写,或者片头出字幕时就选择这块未完成的石刻),影片就能更好的反观小喇嘛(主角)和老者的静静的嘛呢石刻(主题)之间的关系了。这是影片小小的缺憾。

  影片另一位老者是小喇嘛的爷爷,这是一个通情达理的藏族老人。他带着孩子们一起去看藏戏,孩子们买了娃哈哈和一种用豆谷做的叫做“唐僧肉”的小吃,递给他说,爷爷吃“唐僧肉”,他窘迫地摇着转经筒,说不吃(这时大家都会心地笑了)。此时的老者就显得相当可爱了。在孩子们要瞒着爸爸看《西游记》VCD时,老者给孩子们放风。在小喇嘛想把电视和VCD带给师傅看时,老者也帮忙劝说小喇嘛的父亲答应。这些,都刻画了老者善良可爱的形象。虽然据导演说,当时为了拍这个老人竟拍了二十条之多,老人也曾因为要演戏紧张得拍摄前夜整晚睡不着觉。但最后从结果上看,这个动作木呐的老者还是获得了观众的认可,是一个可信的银幕形象。

  上路的期待

  影片的结尾是这样的一个平行蒙太奇。小喇嘛送父亲上路,但还是想要回《西游记》VCD,父亲不给,他就要了一个装VCD的有《西游记》封皮的空盒子。另一边,所有的喇嘛都进了大殿开祈祷的大会。小喇嘛飞奔回去,他砸在地上重重的脚步声,他呼呼的喘息声,以及众喇嘛已经开始的颂经声混合一起。他终于赶到大殿,和众喇嘛坐在一起。影片结束。

  这个结尾不是不好,而是失去了再次对照影片前面提到的,小喇嘛要和师傅上路去拉萨的情节的机会。如果结尾是结在两人上路,两人远去的背影时,影片便有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尾,便给观众留下了更多的想念和揣测。

  据导演自己说,他也正策划着拍一个三部曲,后面两部是小喇嘛和师傅在朝圣路上,以及小喇嘛和老喇嘛到了拉萨的情形。真为万玛导演高兴,他自己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以及本片的可开拓性。但是,这种上路后的情节继续发展,对于我们可以是一种可喜的期待,但对于创作者而言,就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按照好莱坞的剧作模式,一开始是一个“what if”的问题:“如果这样……会怎样……”如果小喇嘛和老喇嘛上路了,在路上会发生什么,他们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如何冲突,如何最终克服矛盾,抵达圣地拉萨?这真是一个难题,对于我这样一个缺乏空想能力,在创作中总是要靠现实来激发联想和创作激情的人,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自费力走一趟朝圣路,并在路上收集可用的情节元素。或许有的人可以通过小说或者其他间接素材得到编写的根据。但我这个笨人还是宁愿亲身体会一遍朝圣的艰辛,才会有这个自信能把小喇嘛和师傅朝圣的过程表现得更加真实可信。

  后面的创作对导演的阅历和剧作将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看完《静静的嘛呢石》,大家都要导演来解释他要表达的是什么,其实导演不需要作任何解释,影片本身就是最好的解释。不同的人从中得到的也许很不同。有人看到了文化的方面,有的人对民俗感兴趣,有的人在谈象征意味,而我觉得,我从中得到的是真实的体验。万玛导演很真实的反映了这些藏族人的生活,包括年轻人。比如藏戏那一场,刚刚唱完藏戏,年轻人就围在一起蹦迪,节奏很快,黄土飞扬,而老年人此刻都退到了门外。后来一个醉酒的人调戏女孩,年轻人就打了起来……这些都是那么真实。谁说藏族人就一定都要淳朴老实。我也曾和一群藏族朋友疯狂地蹦过迪呢。许多人追求快乐,那些普通的藏族人也是一样的。而我们中的大多数,都不了解西藏,不了解真正的西藏生活,还以为那里的人都生活在蛮荒的世界,这是不对的,是我们自己见识短浅的缘故。因此,万玛才旦导演以一个藏族人的视角拍摄西藏电影,是很有意义的。

  电影放映完,有一位藏族老人给导演献上了洁白的哈达,这也正是我想做的。作者:田莹 来源:雕刻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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