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港正传》：我爱北京天安门

《老港正传》剧照

　　左向港，一个无产了一生的香港人，有着一个极其具有倾向性的名字。作为左派电影放映员，虽然只能住在楼顶的天台上，但是他的理想很执着也很简单，那就是要到北京天安门前去看一看，然后合影留念。总有一些人令人感动，他们守护着一些理想，尽管在他人看来早已经过时，但一个社会必需有他们的存在。

　　《我爱北京天安门》，是所有中国人从儿童时就耳熟能详的歌曲，代表了中国人的复杂感情。但是这个梦的实现，即便在电影中，也要到2008年才能实现。《老港正传》(blog)由香港的左派电影公司银都机构出品，是向香港回归祖国十周年的献礼片，电影没有选择大格局的故事，只是通过平凡人的普通、艰难的一生，表达香港和祖国的特殊情感联系。事实上，就是在电影里，创作者也充分的自我解嘲，在银都的旧址上，矗立着房地产的沙盘。于是，《老港正传》是一部集合了人生、思潮、经济和香港这座城市、以及两岸三地繁复关系的电影，虽然在某些层面浅尝辄止。

　　本片导演是曾经拍摄出《金鸡》的赵良骏，作为香港电影少壮派导演之一，对于香港有着特殊的感情。《金鸡》通过对香港几十年风月场所的起伏跌宕描写，反映了香港的沧桑变化，《老港正传》在创作理念上是对《金鸡》的一种克隆，但是解构却又不同。在《老港正传》里，黄秋生扮演的左向港虽然是家庭和电影的核心，但是戏份被郑中基扮演的儿子左中抢去不少。此外，毛舜筠扮演相伴一生的妻子，而莫文蔚则是郑中基毕生的女友，最终的大结局，显然是向《阿甘正传》做出致敬。但是和《阿甘正传》的不同，多数大事件都被隐去，左向港的人生没有参与重大事件，有些随波逐流的味道。只是在年轻的时候，走上过一次街头，此后便回到工作岗位，以传统的清谈方式在香港那块商业社会里保持自我的情操。

　　父子两代的人生是否失败，对信念的坚守是否值得，如何在资本至上的社会继续精神革命(这革命，在左向港这里其实就是加强思想上的学习以及在工作中兢兢业业，而并非采取暴力形式和参加议会选举等)？这些是电影提出的问题，答案看似不言而喻，但是个中滋味五味杂陈，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老左几十年不变的工资，只能住在天台之上，连到天安门的愿望也未能实现，他能否代表左派，是不是在香港左派就要如此艰难的生活。更加不如意的是小左，颠沛流离的在内地打拼，几乎遭遇一切的不幸，始终在时代的屁股后面，甚至于远远被内地的时尚所抛弃，唯有一成不变的自信或者说盲目，给他继续向前的动力。

　　对于幸福的追求，应该是每一个人的正当选择，也是天赋人权之一。不过幸福在不同的人那里有不同的意义，安贫乐道是一种，老左以此为理由或借口安慰自己，到最后几乎收获一个妻死子散的凄惨结局。但是还好，毕竟亲情在，妻子始终没有埋怨多少，而父子两人也算和解。看到此，必须承认赵良俊给这家人的艰辛主要是外在方向，在现实生活中其实并不常见。在香港回归之前，是英国向中国借来的土地，而时间不断向前，老左们对于回到祖国的幸福感与日俱增，但是经济大潮带来的好处却没有光顾老左，他的朋友们大多转向，因此在聚会上被揶揄最后实现欲望的人，最简单却最难，这是一种文化信念带来的荣誉，但也是伤害。天安门其实是他心底的图腾，到天安门是一种思想上的汇报，电影给出的解决方式是2008年奥运会全家人都到北京做志愿者，无疑是对现实中国的亲近和致意。

　　本片中出现众多的电影片段，通过这些电影，显现了香港左派电影曾经的辉煌和如今的落寞，同时也出现了相当多的内地电影。1960年代是左派电影的高峰期，那些女明星光彩夺目顾盼生辉，也是老左最风光的时刻，郑中基和莫文蔚的两小无猜也在此开始。到1980年代初，杜琪峰到内地拍摄的《碧水寒山夺命金》和李连杰(blog)的《少林寺》、李翰祥的《火烧圆明园》、张艺谋的《红高粱》等，代表了内地风景和人才高调进入香港电影界，掀起了一个高潮，这一时期恰恰与香港的经济高速发展同期，老左一家也在最后的安逸中，等待1997年的回归。但事与愿违，1997年前，小左却迷失了方向，而老左的事业也无从进步，这是时代给予的困苦。几乎没有解脱的可能，只能依靠国家的力量，在漫长的人生熊市中，等到奥运概念。

　　电影中充满了许多对比，既然有老左一定有老右，老右岑建勋前期追求经济上的利益，但是后期却失意于台湾地区国民党的下台，陈水扁意味着多重意义上的失落(不过电影里，对于这个历史事件的时间表达有误，千禧年之夜时陈水扁尚未上台)。而小左选择撞不倒南墙不死心的决绝方式，也和父亲的沉稳有着最强烈的对比，更为难堪的是莫文蔚代表的白领和知识经济也在残酷的现实中落败。电影最后是所有人的团结一致，也许也才是老港希望见到的新局面。本片没有给香港的老左们粉饰太平，也无什么口号，老左的风雨人生，无所谓错误，既有时代缘由，也有性格因素，和《千言万语》不同，老港没有去兼济天下，只是独善其身。Pessoa Yang/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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