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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快报:别了,板着脸的大师们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8月02日00:00 金羊网-新快报
反方 - 刘铮 有些人的死令我们震惊,有些人的死却令我们感到释然——杨德昌的死令我震惊,安东尼奥尼、伯格曼的死却令我感到释然。这并不是说,我喜欢杨德昌,不喜欢安东尼奥尼和伯格曼,恰恰相反,我不喜欢杨德昌,却欣赏安东尼奥尼和伯格曼。我之所以震惊,是因为杨德昌的艺术生涯未竟,大伙还等着他鼓捣出新玩意儿给咱们看呢,他突然死了,就好像我们上饭馆点了鱼香肉丝,正在那儿等着,虽然也未必真喜欢那个酸甜口儿,不过被告知肉丝沽清,也会觉得不可思议,觉得满肚子委屈。安东尼奥尼和伯格曼的情况不同,他们的艺术生涯其实早在这之前就已完结,其后不过是些可有可无的休止符而已。他们现在死了,只能让人感到塌实,感到他们不可能再颠覆我们早就做出的对他们的评价了。 我欣赏安东尼奥尼、伯格曼的电影,就像我欣赏托尔斯泰、福楼拜的小说那样,虽然欣赏,但并不觉得今天还可以像那样拍电影、写小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再那样拍、再那样写,就是重复,就是浪费。托尔斯泰、福楼拜的小说已经有了,从数量上说,也足够我们读了,如果你想读那样的小说,你读托尔斯泰、福楼拜就够了,没必要再树一个什么李斯泰或张楼拜出来;就算他们能描摹出大师的样子,那也不新鲜了。 概括言之,安东尼奥尼、伯格曼的电影是现代性的产物,它们本身也是现代性的艺术。你看安东尼奥尼、伯格曼探讨的那些问题,都是现代资产阶级的矛盾与困惑,他们探讨这些是有必然性的,因为这些就是那个时代对他们这些艺术家的要求。从艺术表现上看,安东尼奥尼、伯格曼的电影手法也是典型的现代性,别说现在,就是当年,其实很崇拜伯格曼的伍迪·艾伦也拿伯格曼的严肃风格开过玩笑。那种风格与他的题材是密不可分的。今天,我们的社会矛盾与道德矛盾都发生变化了,别管是不是“后现代性”,反正我们这个不是现代性的了,因此,我们再端着安东尼奥尼、伯格曼的范儿去拍电影,那拍出来的肯定是笑话。 我欣赏,但我不留恋,这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自己的艺术。《诗经》里的诗好,汉乐府的诗好,可我们能再写出那样的诗吗?进一步说,我们有必要再写那样的诗吗?对艺术有正确认识的人一定明白,留恋旧的是走向黑暗的死胡同,尝试新的才能闻到光明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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