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的翅膀》：维纳斯的生命力神话

　　一个名叫志华、年仅十五岁的女中学生，在人生的道路上未飞先折翅——在一次放飞风筝中不幸触电，失去了双臂，命运的恶魔打击得她几乎丧失了继续生存的勇气。然而，她却并未一蹶不振，战胜了心理的疾雷闪电，坚强地挺起了腰肢，鼓荡起一双隐形的翅膀，以远远超于常人的意志和毅力，向命运抗争。经过一番苦练，她奇迹般地以足代手，自强自奋，写作业、自理生活、参加体育锻炼，终于在全国残疾人运动会上荣膺游泳冠军，并圆了全家人长期萦绕心头的大学梦，使她的人生风筝自由地翱翔在美丽而广阔的天空。这便是电影《隐形的翅膀》所叙述的故事的主干。影片以强烈的纪实风格，在美不胜收的蓝天白云、青草鲜花的画面背景上叙述了这个既令人沉痛又令人振奋的故事，给予观众以巨大的精神震撼和意志激励。

　　这种震撼、这种激励，首先来自于故事本身的精神力量。一个没有了双臂双手、失去了最基本的生存条件的女孩子，能够神话般地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并走上冠军的领奖台，让生命灿放光华，她靠的是什么？是一种超人的精神力量，或者称之为生命力。电影《隐形的翅膀》因而可以说是一场处于绝境中的生存突围，一场在生命力衰竭中的大梦得圆，或者说是一则自强自奋自立的生命力的神话。一个失去双臂双手的少女能够创造这样的生命力神话，这能不令人震撼吗？能不令人感动吗？能不令人振奋并受到激励吗？

　　影片给予观众的精神震撼和意志激励，同时来自演员表演的无可替代的、残酷的真实性。其实，扮演主人公的演员正是影片主人公的生活原型。她所表演的正是她自己，是她自己的真实的残酷遭遇，是她自己以超人的生命力对命运的顽强抗争，是她的生命史，是她以自己的生命力创造的神话。她对自己亲自创造的神话的表演，特别是她对神话主人公在失去双臂双手后，迫于残酷的生存威胁而不得不“残酷地”以足代手，写字、穿衣、吃饭、做饭、游泳……，这种超人的生命力和独特的生活方式，这种神话般的自强自奋自立的精神，是任何演员都无法表演、也不可能表演得了的。演员与主人公的重合，赋予她所表演的神话以无可替代的“揭秘性”和“残酷”的真实性。她不仅成功地表演了自己的真实生活，同时也令人信服地展现了自己的生命力，表现了自己对命运的顽强、残酷的抗争，并把自己从陷入生存困境到突破困境的心路历程丝丝入扣地披露给了银幕前的观众，赋予神话以令人不能不相信的真实。

　　影片的成功秘诀还在于隐喻性情节线索的成功穿插。主人公的家庭是以制作风筝为谋生方式的，主人公的不幸是由放风筝引发的，主人公遭遇不幸后，家庭在风筝制作中也遇到诸多挫折和磨难，而与主人公的成功相伴随，一只经过了惨淡经营的风筝终于在美丽而广阔的天空中凌空高翔。那是主人公家庭谋生手段的风筝，也是主人公命运的风筝。风筝既是主人公家庭的谋生手段和生活方式，也是主人公命运与生命力的隐喻和象征。这条隐喻性、象征性的线索与主人公的命运抗争史扭结在一起，使影片内容虚实结合，升腾出某种形而上的韵致，不但为这则神话增添了画面魅力，也大大地丰富了影片的内涵和意蕴。

　　志华在全国残疾人运动会上取得游泳冠军后，中学同学赠送给她一尊断臂维纳斯雕像——可惜影片对此只是轻轻点过。其实，这是一个很有象征意义的细节！要知道，志华正是一位维纳斯！如果说那尊维纳斯是一个断臂的石膏制成品、一个没有生命的无机物，志华则是一位真实的失去双臂双手的人、一个活生生的因断臂而残疾的生命；如果说那尊维纳斯是一尊仿制艺术家原作的雕像，是一件艺术品，志华则正是那件艺术品生活原型的重生，或者说是超越于断臂维纳斯艺术形象的新的生命、一个有着昂扬生命力的人！质而言之，志华就是一位现实的、昂扬着生命力的断臂维纳斯，而电影《隐形的翅膀》就是一则维纳斯的生命力神话！原文化部副部长 权 海 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