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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郭文景音乐会:沉郁中的清音 潮湿中的希望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0月15日19:30 北京日报
知道郭文景名字的时候,他已经成名很多年;终于听到他音乐会的时候,又在认识他后很多年。实在是,现代乐的公演机会太少了。 此次《郭文景作品音乐会》是第十届北京国际音乐节的一个组成部分,共演出了交响合唱《蜀道难》、竹笛协奏曲《愁空山》和二胡协奏曲音诗《江山多娇》三部作品。从1987年的《蜀道难》到今年的《江山多娇》,创作时间跨度整整20年,20年的郭文景,就这样被浓缩在2小时里。而曲目的出场则是倒叙形式的——从现在到并不十分遥远的从前,我们随着音乐一点点走进一个人的历史。 《江山多娇》是一部命题作文,专门为中国爱乐乐团而作,今年九月才刚刚完成。全曲共分为《黎明》、《山林》、《雄鹰·骏马》、《赞美诗》四个乐章。其实,刚刚拿到节目单,看见这样的名字,我就有些隐隐有些担心,担心这是一部浮华虚弱的歌功颂德之作。但郭文景毕竟是郭文景,开篇《黎明》一段,就显示了郭文景与众不同的艺术气质和思想深度。《黎明》虽然用的是四川民歌《太阳出来喜洋洋》的旋律,但是太阳却没有如我们想像的轰轰烈烈地出来,而是由细细的弦乐拉出,悠远、凄美、哀伤,让人不由得感受到潮湿的难见天日的西南,苔藓匝地,丝竹丛生。但音乐没有一味低迴,而是逐渐强健起来,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层层弥漫开,如林涛阵阵,如潮水般渐渐卷将上来,太阳艰难地升起,观众的情感也就随之一点点泛上来,最终堵住了胸口。歌颂江山,却没有假大空的豪迈,只有作者对本土的真实的感受和真实的情感。 在第二乐章中作曲家采用了苗族飞歌与基诺族竹筒乐舞中的元素。这一段,最让人耳目一新的是乐器的使用,原来小提琴是可以作为弹拨乐器的,原来,大提琴是可以作为打击乐器而存在的!乐手击打乐器的不同部位,产生了许多匪夷所思的效果,尤其是乐队合力在舞台上用脚跺出整齐划一的节奏,则恍若西南少数民族富有特殊节奏感的竹筒舞。不由得慨叹,所有的声音都可以是音乐,只要合乎自然合乎天理。而所有的乐器都可以产生与众不同的效果,只要作曲家有足够的创造力。 接下来的《雄鹰·骏马》乐章,用《嘎达梅林》作底,轻快的圆舞曲开场,一下子把人拉回到五十年代,一张张红苹果似的笑脸顿时浮现在眼前,那是父辈们明朗的无悔的青春。《赞美诗》舒缓许多也明媚许多,《牧歌》的悠扬让人重新闭目“仰望”那已经遥远了的飘着白云的蓝蓝天空。 不得不提的是,郭文景的作品,不管多明亮的主题,不管多欢乐的气氛,都有种忧郁含在其中。其实,但凡有点真实审美体验的人都有这种感受——真正的美往往让人伤感。而只有把心沉在对自然的细腻感受中,才能写出如此美得伤感的颂歌来。 对于这个命题作文,作曲家郭文景曾这样回答记者的提问:“只要是高手,命题作文也能做好。江山多娇,很多人一定会想到‘啊,祖国’,站在高处那种很有气势的感觉。可是我站在高处却感觉,大地是安静的并非火热的。所以这部作品没有用管乐和打击乐,就是为弦乐而作。”郭文景的确做到了,他的颂歌,美,而不轻浮;赞美,但不浮夸。 《愁空山》是1992年为笛子而作的乐章,这部作品有着典型的郭氏特色——曲折、阴郁、鬼魅而又精灵古怪。乐曲从气势宏大的打击乐开始,眼前顿时一副奇峰兀立乱云飞渡的画面。恢弘的弦乐则营造出了时而阴郁时而暴躁的自然环境,天空是乌暗的,暴风骤雨,雷电齐鸣,似乎看不见希望,但总在绝望处突然会有一只清笛渺渺传来,凄凉、婉转、哀厉,在乌压压的大提琴中孤独地摇曳,细弱,但却绵延不绝。风雨过后,空灵的日光斜射的山林里,一只受过洗礼的精灵,独自华丽,独自舞蹈,用一生一世的寂寞与哀愁,来与所有外在的压力搏斗。仿佛是生命本身,脆弱,但却能在险象环生的境遇里生生不息。 交响合唱《蜀道难》是郭文景20年前的作品,也是整场音乐会中气氛最沉郁的作品。整部作品神秘、粗野、狂暴,充满着戏剧的张力。男中音合唱,如群山的低吼,如闷雷滚滚而来,音高则从沟壑到悬崖再到高峰,千回百折,一点点攀升,蜀道的阴森凶险、变化莫测尽在眼前。而女高音则时常冲破阻力,如天籁般从乌云密布的高空中投射出来,让人看到遥远的希望。男高音是灵魂,艰难中力拔冲天,具有战胜一切的气势。一首原本就千回百绕、险象环生而又气势雄伟的古典诗歌,被郭文景用坚深曲折的音乐和四川方言演绎得淋漓尽致。这部作品创作于1987年,看得出来,当时年仅31岁的郭文景是如何的雄心勃勃,如何的充满血性,又如何的意气风发。 顺序来看,整场音乐会越来越激昂,越来越凶险,越来越沉郁,而倒过来看,则可见出郭文景的创作风格越来越趋于唯美平和。也许,这与年龄有关,也许,这与题材有关。但不变的是,所有的作品中都暗含着源于作者出生地的潮湿、沉郁、忧伤,以及难以压灭的骨头里生发出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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