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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晨报:得了《色,戒》,失了台湾电影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0月29日02:37  新闻晨报

  2亿新台币的票房、11项金马奖的提名,李安《色,戒》成为台湾地区近年来少有的票房与口碑双赢的电影。

  可是,不管李安怎么强调他的故土情结,也不能改变这部电影不够“台湾”的事实。撇开《色,戒》,我们看到的是台湾电影近20年来游走于艺术与商业的尴尬。而回顾台湾电影近60年的繁华光影,我们更希望找回那些经典影像曾经带给我们的感动。

  李行:新浪潮毁了台湾电影

  (台湾资深导演,“健康写实主义”发起人)

  作为历史上拿下金马奖最佳影片次数最多的导演,李行见证了台湾电影最黄金的一段时间。更难得可贵的是,他不仅是一位拿奖导演,也是一位票房导演。回忆起当年的拍片场景,他禁不住感叹那是台湾电影运气最好的一段时间,主观和客观的条件都非常具备:“当时的香港电影和大陆电影都不够强势,而电视也是才刚刚兴起,所以那时候很多都是全家一起来看电影。”

  对于之后的台湾电影新浪潮运动,李行的结论却很严厉:“这场电影运动,让他们在国际电影节上取得了成绩,成就了他们个人,但对整个电影起了负面的作用。”李行告诉记者,侯孝贤曾经是他的助手,可以说是他把侯孝贤带进电影圈,但是在侯孝贤拿金狮奖的时候,李行就提醒他“高处不胜寒”。

  “其实侯孝贤个人的电影风格是被逼出来的,因为以前他拍电影的时候,能够控制的资源有限,也没有资金去铺什么摄影轨道之类的,比如说联系的餐馆只能给他4个小时拍,到点他必须就要走人,结果他就一直把镜头开着,拍着拍着才发现这也是一种个人风格。”李行说他这么讲并非否定侯孝贤的艺术成就,而是不满当时的评论一味推崇这种电影风格,结果后来所有台湾的电影学校都在让学生学习这种拍摄风格,导致不少台湾年轻导演都被禁锢在这条道路上。

  也曾是获奖专业户的李行对于奖项和票房分得很清楚,在他看来奖项不能代表票房,一部没有票房的电影不是好电影:“导演要考虑观众的需求,过于沉溺在满足个人艺术电影的感觉,其实是一种孤芳自赏。”此外,他认为台湾电影的出路在于和大陆合作,对于之前台湾地区当局放开大陆演员入台合作的规定,李行持欢迎的态度:“实际上早就应该开放了,电影合作之间的任何限制都应该放开。有些人一直担心放开合作后,会影响台湾地区演员的饭碗,其实一直没有电影可拍,人才都去了其它地方,这才是台湾地区电影人才最大的流失。”

  林靖杰:为拍片打算还债三年

  (台湾新晋导演,第64届威尼斯电影节幼狮奖得主)

  《最遥远的距离》在今年威尼斯电影节幼狮单元获奖,这让林靖杰松了一口气。对于台湾地区的年轻导演来说,在国际影展获得奖项肯定,几乎是他们拍摄电影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因为票房大多数时候只能听天由命。事实上林靖杰在8年前就曾参与合拍《恶女列传》,执导其中的第二段《猜手枪》,并且获得了亚太影展评审奖,可是等到他找齐投资开拍自己的长片已经是8年以后了:“我还算幸运,很多学电影的都还没有电影拍,只能拍MTV。”

  “李安说他拍《色,戒》丢了半条命,我拍《最遥远的距离》丢了8条命,因为还要留着一条还债。”林靖杰接受采访时说,为了拍摄这部影片,自己一共背负了约500万新台币的债务,电影从拍摄开始就一直面临缺钱的问题:“当初筹不到钱拍片,朋友纷纷劝我放弃,到了最后实在找不到钱,是家里的兄弟姐妹出面,靠抵押房子或凑钱给我集了200多万元,才让影片终于可以开拍。”林靖杰回忆说,常常拍到一半,制片就会提醒他钱不够了,自己只好一面拿着导筒拍戏,一面拿起手机继续借钱,不让影片停工。

  尽管拍摄过程非常艰难,但林靖杰还是希望坚持下去,因为拍电影一直是他的梦想:“拍电影之前我打过杂工、回高雄种过菜地、也拍过电视片,但是一直没有放下电影。”林靖杰说这部电影也是他献给在准备电影途中罹患忧郁症自杀的朋友陈明才的作品。受益于台湾地区推行的政府辅导金政策,林靖杰拿到了第一笔电影启动拍摄的钱,不过对他来说最难的是拿了这笔钱就要把电影项目拍完:“做导演真的很辛苦,可能只有0.1%的时间去考虑电影,剩下99.9%的时间都在找钱。而比缺钱更糟糕的是整个电影产业链的脱节,如果有专业的电影融资和推广机构,我们导演可能就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最遥远的距离》目前正在参加高雄的电影节,这部影片11月初就将在台湾地区上映,对于电影的票房他不敢有太多预期:“我已经做好打工3年还债的打算。”

  焦雄屏:三位旗手的成功不能复制

  (台湾资深电影人,2007年金马奖组委会主席)

  “侯孝贤、杨德昌蔡明亮依旧是我认为台湾电影最成功的电影导演。”一手把三位导演推到国际电影节的焦雄屏在接受记者专访时说,很难在现在的台湾地区复制三个人的成功模式:“因为现在不仅缺乏那样有潜质的导演,更缺乏当年那种有分量的专业电影评论氛围。”对于当下的台湾地区电影,焦雄屏说,在积重难返的状态和整个经济不振的大背景下,很难去苛求行业的振兴,不过让她感到高兴的是,至少在最近两年,又出现了些让她感到眼睛一亮的新人和作品。

  “我们去法国,说自己是电影人觉得特别自豪,可是在台湾,许多导演都不敢说自己是搞电影的,只好跟人家说‘我是拍广告的’。”焦雄屏打趣地说着当下台湾电影人的失意和落寞,对于台湾地区电影面临的挑战,她认为是整个时局社会背景使然:“我在台湾带电影研究生的班级,有次做调查,我们班上20多个学生,没有从网络下载过电影的只有一两个。

  学电影的研究生尚且如此,何况更多的年轻人。电视在80年代拉走了一部分观众,现代人则有更多途径看电影,台湾有线电视每天有8个电视台放电影,网上电影又随处可以下载,观众何必要进影院?”

  身为本届金马奖掌舵人,焦雄屏力图做整个市场的推手:“我们也在做一些合拍片,大陆的市场是最广阔的,这是一个还看不到上升尽头的市场,所以台湾地区的电影可以更多和大陆合作。”

  今年,她发现了林靖杰的《最遥远的距离》和周杰伦(听歌)《不能说的秘密》:“他们的电影还有不成熟的地方,但是我可以看到他们的一些新意。而今年我看到最好的作品就是陈怀恩的《练习曲》,台湾地区从来没有一部公路电影可以把台湾拍得这么干净、这么美。其实,有时候我们也不要对台湾电影过分悲观,有人去追求自己的想法,也有人去拍一些商业片,整个电影市场还在往前摸索往前走,这样就很好了。” 阎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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