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华：暴发与清新 谈港产片中的“暴发户”

　　□眼前一亮●林奕华专栏

　　年底才要推出的无线剧集《珠光宝气》预告片已在台庆新节目巡礼之夜率先曝光。刚拿年度视后大奖的李司棋在剧中又再是豪门慈母，又是身罹疾患。对白中又再有“家人这两个字什么时候在你眼中开始变得如此儿戏？”一切都熟口熟面吗？是，也不是。无线一向明白它的观众不是要求人物有深度，情节有新意，而只是热热闹闹，所以《珠光宝气》号称极尽豪华，大家都知道看点就在外景，演员行头，游船快艇诸如此类。在金碧辉煌的片段里，香港的有钱人只有一种：暴发户。香港社会当然不乏暴发户。

　　问题在于，电视编剧好像不知道什么是暴发户，相反，他们在镜头和演员的演绎下，倒成了被羡慕的对象。追溯暴发户在港剧中最早的典范，非《狂潮》(1976)中由石坚饰演的程一龙莫属。出身草莽的他，藉走私军火发达，但当年的编剧(陈韵文)与制作人(周梁淑怡)并不是要将程一龙塑造被景仰、羡慕，以至膜拜的对象。他，只是戏剧结构中的一个角色，用以反映香港的某个传奇角度。

　　程一龙作为港剧中第一名暴发户，他与后来者最不同处，是有个气质与他迥然两样的女儿程思嘉，由缪骞人饰演。缪是港剧史上第一个“富家女”，她在演出《狂潮》前是只得“最上镜名衔”的落选港姐，也许是当年仅得十七岁的她在评审眼中属“有个性”多于“美丽大方”如获封冠军的朱玲玲，但当她被周梁淑怡亲自钦点为程思嘉，大众对她立时另眼相看。据周梁说，缪小姐在落选后本已收拾行装当空姐去，是终于经不起多番游说才答应上马。周梁是出了名的锲而不舍，今天回顾当年为何独爱缪骞人，她的答案是，“电视台没有她那种气质的女孩子。”

　　即使不似吃娱乐这碗饭，或根本不像在电视剧中惯见的女演员。“气质”是令那一代香港人至今没法忘怀缪骞人的一大原因――以新人扮演暴发户的掌上明珠可以带来清新感。《狂潮》之后，无线在周梁带领下要走再上层楼的写实长剧路线，于是她决心挑战另一个“新”：改古装汪明荃(听歌)做时装汪明荃――以女强人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