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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名状》:以镜像笔法重写经典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2月14日18:50  新浪娱乐

  作为一个重拍的片子,陈可辛除了剧情方面作了较多改写以外,在影像细节上也作了一些特别的设置。比如赵二虎在《刺马》中基本是个一介武夫的形象,而在《投名状》(blog)中则变成了一个有点“忧国忧民”的人,当庞青云在官场上越走越险越来越显得形象猥琐时,这赵二虎的形象反而越显出其可爱的一面了。在塑造这个人物的过程中,尤其能显示出导演功力的应该在“赵二虎赤手空拳和平解放苏州”这一段影像之中。

  然而在这段视听语言中陈可辛的重点书写对象并不是赵二虎,而是那个长发飘飘的太平军首领,他用了某种“镜像式”的手法。这个不同于以往任何影视作品中的太平军形象,陈可辛将他塑造成一个饱读史书、优柔寡断的文人。他的工作场所除上去像是一间藏书楼,金色的阳光照在那些发黄的线装书上,像是能照出一个人的前世和来生。他欣赏着昆曲表演,神情忧郁,缓慢的移动镜头极其细腻地暗示出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有意思的是,这个首领正好和赵二虎互为“镜像”。尽管两人一文一武,但两人在许多地方不无相似之处:首先,11年前,他卖了土地投军反清,和朝廷作对,这和赵二虎的经历很相似;其次,他和赵二虎后来的表现一样,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苏州城被围数月,他竟然抱怨不能去城外小树林里看一眼他妻子的坟墓。最后,他主动撞到赵二虎的剑上,说:“我不死,苏州城这个大牢里的人就出不去”,并嘱咐赵:“让士兵回家务农,不要羞辱城里的百姓。”从以后的表现看,赵二虎是全盘接受了这一逻辑的,因为这与他心中的侠义不谋而合——显然,与其说陈可辛在渲染一个太平军首领,不如说以这个人物来“反切”赵二虎。当老谋深算的庞青云下令放箭把俘虏全杀光时,赵二虎悲愤交加,在他看来,这些投降的士兵和城里的百姓一样不可杀戮。这显然不能从他的出身来理解,作为一个山大王,他过去肯定没少杀百姓,他此刻的心智,或许是被那个太平军首领感染了,有了那种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的意思。或者说,在这个敌军首领身上,赵二虎第一次发现了自己,他终于觉察到“忠”“义”无法两全,当他忠于大哥时,忠于大哥所效忠的朝廷时,兄弟情义必须是被搁置一边的。

  接下去还有一段更精彩的影像:当千万支弓箭正射向那些瓮城之中被收缴了武器的俘虏时,一条足够长又足够限制自由的铁链拴住了赵二虎。这又构成了一对镜像式的影像:失去了自由的敌军正在呼唤着“赵二虎”的名字,而被呼唤的对象同样身陷困境。那条数米长的铁链,在丈量着江湖义气的同时,也丈量着他的个人自由:实际自这一刻开始,他就被永远地栓在了这条铁链上,不可逆转地走向了被大哥所杀的悲惨结局。更有意味的是,他是被囚禁在祠堂里的,铁链的另一头系着祠堂中厅巨大的柱础。祠堂,是中国人祭祖的所在,也是血缘宗族最高的权力场所,在这样的场所里囚禁一个曾经做过山大王并一直心怀着江湖侠义的人。这个准备饶恕千万人生命的人,却无法被祖宗们饶恕,不能不说极具反讽意味。

  实际上,庞青云领导的“山字营”和他们敌人太平军构成的是另一对镜像,正当“山字营”一心一意平定天下之时,它和它的对手在逻辑上便自然而然地有了一种同构的关系:首先,他们基本出发点很相似,“山字营”攻城的口号是“抢钱、抢粮、抢娘们!”抢字当头,显然还是匪徒本色。再则,随着对手一点一点地萎缩,“山字营”的实力一天一天地壮大,这种尔消我长在朝廷看来,只是一种可怕的力量由一种形式变成了另一种形式,对朝廷而言,庞青云既是一员战将,也是一个敌人。

  当庞青云指着那些被围在瓮城的太平军对赵二虎说:他们拿起枪便是兵。于是他杀了他们,在他做下这件“不光彩”的事情后,他肯定没有想到,他对待那些投诚者的防备心理同样也发生在朝廷“大人”们身上,他自己就是一个投诚者,他对投诚者的杀戮与别人对他的杀戮遵循着同样的逻辑。

  然而,所有这些互为镜像的“敌”和“我”、“杀”与“不杀”、“忠”和“义”、“江湖”和“朝廷”一直处于嬗变之中。影片接近尾声时,摄影机镜头的运动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影像的悄然嬗变也同时通过三弟姜午阳画外音暗示出来,这个声音有点怪,带了点往事不堪回首的“沧桑感”。电影开头,姜午阳回忆说:“他说,第一次碰到我的那一天,天是灰蒙蒙的,跟他的心情一样,可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晴天,阳光刺眼”,这句带了点文艺腔的画外音或许已经暗示了两个人的性格和命运:在庞青云的一生中,他是一个兵,为了东山再起不得已做了匪首,投军招安以后,他所剩无多的生命大多数都是在暗无天日的战壕里度过的。比起他的两位兄弟来,他仅仅是一个扮演者,一个双重身份的扮演者,一个在乱世的夹缝里生存的人,一个有了两位兄弟却更加孤独无比的人。相比之下,姜午阳的一生在他没有知道大哥和二嫂有染之前,都是阳光灿烂的,作为一个小弟角色,他对两位大哥都心怀敬意。

  然而,庞青云登上巡抚宝座的四月初八日,既不是灰蒙蒙的,也不是阳光刺眼的日子,倾盆大雨的天气首先将一场阴谋的征兆暴露了出来——象征着电影中诸多分裂的元素正在合拢。三弟姜午阳从墙角拐了出来,他念叨了三遍“兄弟杀我兄弟者必杀之”,和庞青云进行了一场生死决斗,作为一个“投名状”最后的守护者,如果也像《刺马》的结尾一样,他先杀了大哥,然后被朝廷凌迟处死,尽管画面血腥了一点,但这其中有了一种“镜像对称”:兄弟三人立下“投名状”共同图“大事”,结果是大哥做了巡抚,看样子“大事”干成了,于是三人“生不同生,死必同死”。但这段关键性的画面在《投名状》中被改写了:当三弟敌不过大哥,他伸向对方胸膛的刀子眼看就要被大哥挡开时,几把长枪在前景中冒了出来。于是那把刀子没有受到任何障碍地继续前进,此时,响起了沉闷的枪声,庞青云的身体上出现了窟窿——这时我们已经分不清这窟窿到底是刀子还是子弹起的作用,或者说,此刻杀死庞青云的是实际上是两者的合谋,此时的庞青云,不仅仅是“义”的罪人,同时也成了“忠”的牺牲品。在这惊人动魄的一幕里,“敌”和“我”、“杀”与“不杀”、“忠”和“义”、“江湖”和“朝廷”作为镜像的两极突然合拢了,于是,这具承载着时代沧桑的肉身终于轰然塌倒。林友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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