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周刊：《投名状》的兄弟情谊干什么用？

　　兄弟情谊干什么用？

　　长平

　　《投名状》(blog)里最好的是那一场京戏，最不好的是整个电影都像京戏。

　　那一场京戏是神来之笔，可以具体理解为时代细节，理解为三兄弟的故事已经广为流传，也可以抽象地理解为人生大舞台，生旦净末丑。那种概括和简略，那种拿腔拿调，正是戏剧艺术的魅力所在。

　　但是整个电影都把自己搞成舞台艺术了，故事简单生硬，每个人都用假嗓子说话，画面虽然一反内地导演的华丽，但也过分追求单一的冷峻效果了。

　　陈可辛说这是一部关于男人的戏，所以徐静蕾(听歌,blog)只是配料。这样也可以理解为，功名利禄和官场争斗也是配料，都是为了表现所谓兄弟情谊。结果电影就搞成了为男人而男人：为像个男人，所以不好好说人话；为像个男人，所以要杀来杀去；为像个男人，所以要争女人。其实这是弄反了因果，不明白兄弟情谊是用来干什么的。并不是先有男子汉气概，才有了阴谋和战争；并不是先有了兄弟结盟，才有了权势压迫。那个时候，官府欺压百姓，江湖险恶难测，只有民间结盟才有出路，才能获得生存资源和人格尊严，所以才有了道义、气节、盟誓这些民间约束力量。

　　按照现在的说法，这就是民间社团。在很大程度上，民间社团采取了和当权政治系统不一样的游戏规则，甚至是对着干的。另外一方面，这种约束力量又被官场吸收，一部分演化为明规则的理论基础，比如忠诚；更多的部分则成为潜规则，比如义气。

　　在这个电影中，上层官僚所担心的就是那三兄弟的义气，所以要分化他们，并施以毒计。金城武(听歌)的问题是只认一条规则，李连杰(blog)的问题在于两条规则都想认，刘德华(听歌)的问题是一条规则都不认，只想做个好人。

　　只有在敌对势力存在的时候，在明规则完全失道(专制)的前提下，兄弟情谊才有用武之地。假设有一种理想的现代社会，在那里官僚体系和民间社团的游戏规则基本一致，比如都是民主自由，那么兄弟情谊恐怕是一个负面的东西。所以，陈可辛应该重点讲为什么要有兄弟情谊，官府怎样让人结盟才能活，女人(感情)怎样让人不得不去争，而不是搞一些外在的男人汉气概，把故事符号化。有一部名著倒是没有一个男主角，那就是加缪的《鼠疫》。那里面讲了好多勇敢、果断和责任担当，但是没有人会强调说那是一本男子汉小说，其叙述也是正常的人话，非常平实。

　　不过兄弟情谊既是很大的商业噱头，可见它目前还很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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