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结号》：我们最缺乏的是如何面对英雄

　　中国电影历来善于描写战场上的英雄，他们可以慷慨激昂、视死如归，身后事、身后名也都顺理成章的彪炳千秋，比如王成、董存瑞、黄继光等。无论他们是真实人物还是小说描写，都已经成为我们集体记忆传统的一部分，他们的身影和精神从电影到教科书里都确凿的存在，然而在漫长的战争中，更多的烈士属于“无名”甚至“失踪”状态。从中国的古代到近代和现代，我们从来就不缺乏英雄，最缺乏的是如何面对英雄。

　　电影前一个小时，从战争电影的角度来讲，在华语电影领域已经树立了卓越地位，尽管与《拯救大兵瑞恩》、《黑鹰降落》等电影相比，还是有制作经费和经验上的不足，但毕竟有一份真实的气质在、活着的气场在。而电影的后半部分，则在死者和生者之间达成一种无文本有约束的契约，张涵予(blog)演出了一个寻找身份的老兵，他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要听到集结号，给兄弟们一个招待。冯小刚的这次所谓转型之作，其实是向青春期及童年的致敬。像他和王朔、姜文、海岩(blog)、王中军等大院子弟，对于战争电影、站东英雄都、硝烟弥漫的战场气息都有着一网情深的情结。那可是动物凶猛的原初模拟冲动，冯小刚十年贺岁的资历和人脉，使得他现在终于有资格拍摄战争电影。但是形势逼人强，假设再拍一部从头打到尾的大片，就是又一次落入了张艺谋、陈凯歌掉的深井里，冯小刚的嗅觉向来是敏锐的。从《一地鸡毛》、《月亮背后》、《甲方乙方》、《手机》等电影里，也显现了他对于生活的表象和本质的多重反讽，而他念念不忘的《温故一九四二》也可以得出他有着深刻的草根反思和历史痛感，那是一种烧灼的广阔画卷，真实发生的绝不仅仅是冰冷的数字，或“死亡”、“失踪”或“无考”。落到《集结号》的实处，就是那47条生命，不能就那么成了“失踪者”，家属少领“500斤小米”，更多的还是“目光的政治待遇”，唯一幸存的连长谷子地作为生者要对死者负责(小米不就产自谷子地嘛)，谷子地本人也无法说清自己的历史。对战友负责，也就是对历史负责，而他们其实就是王成、黄继光和董存瑞、杨子荣等等。从技术角度看，《集结号》还有许多不尽人意之处，比如战场上的小环境表现不够好，很多士兵的形象也不突出，而在和平时期的段落近乎流水账。

　　过去我们接受的英雄，基本上都是被历史所书写下来的战士，而更多的战士其实已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有模糊的背影而没有自己的画面和声音。谷子地要为47条汉子找到他们的位置，他们不是“失踪者”，正如电影中的小官僚所说，失踪意味着多种可能。冯小刚对于观众和中国电影而言，最大的奉献就是发现了一个极佳的故事，杨金园的原著《官司》重点在于“讨说法”，冯小刚和编剧刘恒在补充出他们的英雄战斗场景，两个阶段就是那个“人”字，站得很稳，立意深远。这是中国电影必要的角度，聚光灯下的英雄、宣讲台上的被被告者，都是革命年代及和平生活中的少数，更多的是无名烈士和默默的劳动者。冯小刚的《集结号》，从表面上看，是对以前中国战争电影的修正，如果从人性角度出发，比较好莱坞战争大片，甚至是《荷马史诗》中奥德赛的回归旅程，《集结号》正是新时代所需要的主旋律电影。刘子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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