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午报：一半是巨星一半是诗情

　　昨天，多才多艺的老表演艺术家孙道临(孙道临吧)因病在沪永远离开了喜爱他的观众们。获悉这个消息后，沪上著名主持人曹可凡悲痛难忍，他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泣不成声。曹可凡透露，孙道临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仍执着于自己的表演事业，执着于对朗诵艺术的推广。

　　据悉，2008年月1月6日、1月13日晚8：05，《可凡倾听》将分两期播出追忆孙道临的特别节目。

　　追忆者

　　曹可凡

　　“虽然病中的他不记得人了，但是只要和文学有关，和他的表演事业有关的事情，他还是记得非常清楚。”

　　有趣的老人

　　回忆与孙道临的相识，曹可凡说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当时，我刚跨入主持界，有幸认识了这位我从小就很喜欢的老艺术家。”年轻的曹可凡常去孙道临、王文娟的家中做客、聊天，“时间久了，王老师说：‘可凡就是我的过房儿子’，所以我也改了称呼，叫王老师‘干妈’，叫孙老师‘干爸爸’。”曹可凡还清晰地记着首次和“干爸爸”合作的情形，“1996年，由秦怡、孙道临，乔榛(乔榛吧)、丁建华(丁建华吧)，袁鸣和我三代人共同朗诵长诗《小平，你好》，还录制了MTV，孙老师像导演一样，指导我们的朗诵方法。”

　　曹可凡说，刚与孙道临老先生接触的人，都会认为他很严肃，“其实，他私下里是个十分有趣的老人。我们去北京朗诵《小平，你好》时，他这个老北京还带着我和袁鸣一起逛老城区。袁鸣特别喜欢扮猴子，老先生也跟着一起学，把大家乐坏了。”

　　卓越的主持

　　曹可凡表示，孙道临和他的第二次合作是在2000年，“我策划了一个唐诗宋词朗诵的碟片录制，名叫《银汉神韵经典吟诵》。”当记者电话采访曹可凡时，他正在家里放着这盘碟片。曹可凡说，自己那是第一次录制诗歌朗诵，“当时我并不太擅长朗诵诗歌，所以我天天进棚听孙老师朗诵，向他取经。”

　　而孙道临主持首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上海国际电影节吧)上的开场白，至今仍被曹可凡认为是无人能超越的开篇词，“他在介绍自己的身份时，说道‘我姓孙，在英文中SUN就是太阳的意思，而这也正是一个阳光初现、朝气蓬勃的电影节……’在之后所有的上海国际电影节的主持人中，没有一个人的开篇能够超越他。”

　　执着的精神

　　曹可凡说，老爷子一直以来都有个心愿，想演詹天佑，“他年轻时就想演，但一直都没有机会，准备了几十年，后来年纪大了，演不了了，他就想导演一部讲述詹天佑的电影。”终于在1999年，电影《詹天佑》的拍摄摆上了孙道临的日程，“当时已近80高龄的孙老师，不顾北方的天寒地冻，天天早上五点起床忙碌，晚上一二点才睡。为了拍好《詹天佑》他几乎沿着整个中国铁路线跑了一圈，体验主人公百年前修建铁路的甘苦。”这部影片最终赢得了中国电影“华表奖(华表奖吧)”最佳故事片奖。

　　孙道临的执着精神还体现在他对朗诵事业的积极推动上。曹可凡直言：“孙老师有个愿望，就是希望能在上海推动诗歌朗诵事业的发展，让学生们都爱上诗歌朗诵，用心欣赏经典名篇。遗憾的是，虽然他一直在努力，但收效并不大。”

　　难忘的事业

　　曹可凡至今还记得给孙道临老师录制《可凡倾听》时的情形。节目录制中，老爷子的一番话让曹可凡心酸不已，“因为患病，当时的孙道临基本丧失了上世纪六十年代后的所有记忆，录制当中，他对我说，‘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你要知道，现在我已经不是我了，你们认识的那个孙道临其实已经死了。’”

　　就在孙道临去世前几周，曹可凡还曾到医院看望过他，“当时，他还不肯吃东西。为了劝他，我就用了他熟悉的《哈姆雷特》(哈姆雷特吧)里的句子，吃东西还是不吃东西，‘Tobeornottobe,that''saquestion?’老人就笑了，虽然病中的他不记得人了，但是只要和文学有关，和他的表演事业有关的事情，他还是记得非常清楚。”

　　幸福的婚姻

　　结婚快五十年，孙道临与王文娟的生活一直非常幸福。曹可凡说：“两人感情非常好，相濡以沫。”

　　1996年，孙道临亲自为王文娟投拍了10集越剧电视片《孟丽君(孟丽君吧)》，“孙老师对于这部电视片非常严格，虽然在筹措资金等方面，他碰到了不少困难，但孙道临都忍了下来，因为他是作为丈夫、作为电影人，要为妻子、为戏剧事业做点事。我想，这也是老先生用来纪念自己幸福的婚姻生活的最好方式。”□本报记者|霍燕妮|文

　　追忆者

　　叶惠贤

　　“如今无论走到哪里，我的包里总是带着一本《新华字典》，这可能就是孙老留给我最大的财富。”

　　作为孙道临的好友，著名节目主持人叶惠贤和孙老可算是忘年交。2005年，叶惠贤策划主持的国内首档面向中老年人的综艺节目《精彩老朋友》就请到了孙道临来参加，现在回想起来，这可能也是孙道临生前最后一次参加的节目录制。当时，孙道临和谢芳一起回顾了当年拍摄《早春二月》(早春二月吧)时的甜酸苦辣，节目制作非常成功，而孙老对每个镜头一丝不苟的态度也让众人着实钦佩。

　　记者当时也在拍摄现场，记得那天孙道临来得很早，却没有像一般演员那样，忙着跟老朋友们寒暄，只是打了个招呼便拿着串联词开始看，其间有影迷上前要求合影或是记者要求采访，都被孙老婉言谢绝，他只说等节目录制完了再接受拍照访问。

　　关键词冷滑稽

　　叶惠贤告诉记者：“可能由于德高望重的关系，孙道临在大多数人看来很严肃，可接触下来就会发现他并不是严肃，只是对任何事情都很认真，一丝不苟。其实在生活中他是一个很平易近人的人，不论是晚辈还是影迷要请教他，或者请他签名合影，只要不耽误工作，他都会答应，而且非常认真地把衣服扣子一个个都扣好，整好衣冠，哪怕要求合照的只是个孩子，他也会很认真地对待。”

　　平时接触孙道临的人都知道，他话不多却非常博学，叶惠贤说：“孙老骨子里还是很有些冷滑稽的噱头，别看他平时话不多，却时常会板着脸说出些很精辟的话语，让人忍俊不禁，所以很多年轻人都特别喜欢他。”

　　关键词《家》

　　除了《精彩老朋友》，叶惠贤和孙道临在2003年还有过一次合作，当时82岁高龄的孙道临获邀出演了叶惠贤明星版话剧《家》，在剧中精彩地饰演了“高老太爷”这一角色，这是孙老生前出演的最后一部舞台剧。

　　叶惠贤记忆犹新地告诉记者，当时找孙老排《家》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剧组的同仁看到孙老都非常照顾，尽量让他坐着，不要挪动。叶惠贤更是一再抱歉地说：“您老这么大年纪，我还把您叫来排戏，真是不该。”孙老却坚持和大家一起完成排练，还反过来安慰叶惠贤：“你叫我叫对了，我来也来对了。”

　　叶惠贤说，这是孙老发自内心的一句话，因为孙老很高兴出演这部话剧，在表演过程中他找到了自己。剧中，“高老太爷”的台词很多，孙老当时的记忆力已经减退，但他一遍遍反复背诵，直到把台词记得滚瓜烂熟，孙老当时那个认真劲儿感染了剧组的每个人。

　　孙道临已经与《家》结缘多次，最早是上世纪40年代，当时孙道临在话剧里演三少爷“觉慧”；之后是1956年，他演的大少爷“觉新”。而四年前的那部《家》，则完成了老人最后一个心愿，他不失风趣地说：“岁数大了，已经在《家》里提升到最高级别了，下次再演的话真不知道该演谁了。”

　　关键词《新华字典》

　　“孙道临的严谨从他平时处世习惯也能看出来。”叶惠贤说：“孙道临的电影出名，他的朗诵更是出名。平时他讲话时就很注意字正腔圆，他随身都会带着一本《新华字典》，每次遇到拿不准的汉字读音，孙老都会翻开他的字典查看，工作中孙老不读一个错字。孙老不仅严于律己，还经常热心帮助别人。有时候听到别人念错了字，他也会翻开字典，指着正确的读音给人提醒。”

　　孙老这种敬业的工作精神也深深影响了叶惠贤，他感慨地说：“如今就连我也养成了随身带字典的习惯，无论走到哪里，包里总是带着一本《新华字典》，这可能就是孙老留给我最大的财富。”□本报记者|朱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