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周刊：春运当前，一切皆有可能

　　文/楚戈

　　门口卖水果的小伙子说：都2008了，谁还骗人啊；饭馆里的小妹也越来越少，她们都回家过年了。2008年的春节，似乎特别喜庆，很多问题都被施加了一个缓刑的期待，连电影中的传奇也不再高来高去指点江山，变成了小品扎堆、幽默当道的春晚。《我叫刘跃进》和《一年到头》大概是最应景的了，前者讲述民工入狼群的故事，后面一个则是春运的热身啦啦表演，它们相同的地方在于都是在现实的底料上拿黑色开涮，号称幽默。

　　无论是宣传还是公众解释都把这两部电影归入“黑色幽默”的门下，这个词本来是西方文学的一个流派，它的表征是对于荒谬境遇给人的压迫发出无可奈何的讽刺，其幽默感往往弦外有音。《我》和《一》貌似对人生隐秘的辛酸有话要说：刘跃进是个民工，丢了东西又捡到了东西，他的人生就在这得失之间找出口，还和别人的身家性命联系到了一起；《一》的故事，则是以回家过年为矛盾的调和点，上演了一出包工头、教师和医生的乱舞春秋戏。主人公都有很强的现实属性，影像风格上也是奔着写实去的，剧情的结构也颇费思量，都想在螺蛳壳里做道场。从小人物到大欢喜，可惜“笑果”都不明显，前者情节铺陈用力过度，后者又太过于朴实，结果就都变成了既和生活的原貌山峦相隔，还不能跟幽默的初衷河川互通。

　　王小波说，苦难令人幽默。这句话本身就非常的黑色幽默。把现实中令人欲哭无泪的东西当成冷笑话来看，看起来是豁达的东方人生观，其实满腹苦楚。上面说的两部电影显然没有深入主题的追求，选择写实的路线无外乎是低成本的考虑，问题在于，这样一来就既缺乏举重若轻的现实态度，也没有令人目不暇接的相声手段。当然，这种对于“黑色幽默”的看法，还是更多地从这两部电影的题材而来，真正符合所谓“黑色喜剧电影”定义的电影国内差不多只有《疯狂的石头》，虽然是照洋人的虎画中国的猫，最起码乐子是马不停蹄的。

　　国外的黑色幽默电影是电影产业一个非常重要的类型，有一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宏观调控手段，也有独门秘笈，但不外乎是故意突出命运的玩笑企图和种豆得豆的补偿心理，局中个体智慧的运用才是真正的笑话，但作者是创造者，不能乱，不能在思考上矫情，更不能在立场上站错队，技术可以学，每年都有新血上路，今年的圣丹斯开幕的时候就祭起了黑色喜剧的大旗《在布鲁日》，关键是对着生活和生意都别想太多，谁也不能笑到最后，何况你还不让观众笑。

　　真的幽默，敢于正视惨淡的人生，不顾身段地胡搅蛮缠，却又能把孙悟空抓在手心，送个新年祝福给中国的“黑色幽默电影”吧：春运当前，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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