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她世界” 张爱玲原著改编电影作品回顾

　　香港文化人受张爱玲的影响至深，如李碧华(听歌 blog)所说，张爱玲是一口井，人人都可以从这口井里打捞出自己想要的东西。1994年关锦鹏导演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和1997年许鞍华导演的《半生缘》虽没有李安的《色·戒》那般成功，却也让人难以忘却。

　　先说《红玫瑰与白玫瑰》，关锦鹏在这部电影里，以胶片的艺术向张爱玲进行了最高规格的顶礼，他忠实原著，一丝不苟，看过电影之后再拿出原著来对读，发现几乎句句都是张的原创，那些对白直到今天仍能抖落出一些人的隐私，戳中一些人的痛。张爱玲自己也说过，“没有我形容不出的事物，任何事再难描绘，想一想之后也就可以描述出来。”

　　影片中佟振保(赵文瑄(blog)饰)是有“柳下惠”好名声的男子，然而在遇到老同学风情万种的妻子王娇蕊(陈冲(blog)饰)后，心还是乱了，可是当王娇蕊把一颗真心全给了他时，他却因没勇气承受太多责难临阵脱逃。顺着母亲的意思，振保同他并不欢喜的如白纸般单薄的孟烟鹂(叶玉卿饰)结了婚，可是因为欲望不能满足，他开始在外嫖妓，婚姻生活没令他有任何收获。在振保和烟鹂的日子陷入无法收拾的境地时，他意外邂逅了娇蕊。娇蕊的改变令振保陷入沉思，“旧日的善良又一点点回到他的体内”。

　　正如张爱玲所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如果说《红玫瑰与白玫瑰》只是小品一样还原了男女性情生活中的某段截片，精致到让人常常有心领神会后的颤栗。那《半生缘》却整整描摹了一对男女凄凉世俗的“十八春”，直让人悲戚到徒唤奈何！

　　1930年代的上海，在同一间工厂做工的世钧(黎明(听歌)饰)和曼桢(吴倩莲(听歌)饰)成为恋人。曼桢早年丧父，姐姐曼璐(梅艳芳(听歌)饰)为了养活一家老小，心痛离别恋人去当舞女赚钱，最终嫁给了有妇之夫祝鸿才(葛优饰)。世钧收到告急家书回到南京，方知家人召回只为让其成亲。上海这边，不能生育的曼璐为保全自己的地位，设计令曼桢怀上了祝鸿才的孩子，葬送了曼桢与世钧的爱情。曼璐死后，曼桢为了孩子委身祝鸿才。两个有缘无分的人就这样错过情缘。

　　机缘凑巧，如果不再见更好，就当他(她)已经烟消云散，无聊闲暇的时候，在记忆里慢慢回味，往日的情热定如春水般温暖地包围住苍凉的心。可偏偏又相见了，再次相见，已“十八春”———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话了。这许多年来他们觉得困惑与痛苦的那些事情，现在终于知道了内中的真相，但是到了现在这时候，知道与不知道也没有多大分别了。不过，对于他们，还是有很大的分别，至少她现在知道，他那时候是一心一意爱着她的，他也知道她对他是一心一意的，就也感到一种凄凉的满足。

　　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竟无语凝噎。

　　听了曼桢的遭遇，世钧说：“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些，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曼桢一句：“我们回不去了，世钧，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虽如白水般平淡，却引多少人潸然泪下。

　　都说，张爱玲小说的底色是“苍凉”，我却总觉得那是一种大彻大悟后的“混沌”，她自有她世界，馨香满腹，却凌波仙子般孤傲冷艳。缘起缘灭缘随风。能够有幸到人世走一遭，能够有张爱玲的书读，能够有这样的电影看，也是一种因缘吧。

　　宁兆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