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丰彦

　　《东邪西毒：终极版》终于要上映了。16年前，我还是个调皮聒噪的小孩，直到放映时两眼愣愣地盯着银幕，看得一头雾水，却兴高采烈。

　　那是80后观摩港片的黄金年代，虽然不知道谁是王家卫，我们却清楚地知道张国荣、林青霞、张曼玉、梁朝伟、刘嘉玲，从哪来打哪去，演过什么，唱过什么。这是香港电影经历的一个如梦如幻却再也无法复制的明星制度时期，《东邪西毒》正是那个环境下的产物。

　　所以，我既要缅怀80后心底深处最复古的想念，却清楚知道昨日不会再来。我是在欢迎《东邪西毒》的新生，随着这种新生，我似乎终于看到了某些迫不得已沉睡16年的东西——明星制度、制片人制度压抑下被破坏被剪辑的作者意志。印象中，那所谓的“终极版”在内地上映的电影中就算不是首次，也屈指可数了。

　　人与制度的对抗中，导演不可避免要成为牺牲品，也并不是只有王家卫才有这样的遭遇，“导演剪辑版”在海外DVD的发行中早已司空见惯。

　　最近一次如此感慨是意外得到一张奥森·威尔斯的《历劫佳人》，是1998年环球发行的根据已故导演58页备忘录剪辑修复的版本。1958年，《历劫佳人》被环球电影公司重新剪辑后上映，威尔斯在观看了试映版后奋笔疾书写下长达58页的备忘录，希望公司尽可能保持电影不被伤害，然而公司无视这份备忘录，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完成了电影。威尔斯在结尾写道，“我诚挚地恳请你们能赞同我以我的方式剪辑电影，在其中我投入了长久以来的心血。”

　　好莱坞天才导演带着遗憾过世，而这样的历史没有休止过，有多少导演的意志在和制片的对抗中前赴后继地牺牲。不管新的《东邪西毒》好不好看，我都觉得非常珍贵，我们每个人都曾是一个作者，捍卫一个导演的主权就像在保护自己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