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版的电视连续剧《四世同堂》被认为是代表了国产电视剧“正史”的开端，给人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因此，新版《四世同堂》在CCTV-1开播后，新旧两版的比较自然是焦点话题。翻拍经典，少不了挨一通板砖。尽管观众认为新版《四世同堂》虽然服装、道具精美，加快了节奏，但与老版相比，还是差得太远。怀旧是种集体心态，老版的演员太深入人心了，新版输在根上，完全没有可比性；而就北京观众而言，新版淡化京味则更令人难以接受，一幕北京市井生活画卷变得南腔北调，岂不是丢了老舍原著的灵魂？

　　老人说

　　今年70多岁的曾静是空政话剧团的老演员，在老版《四世同堂》饰演过丁约翰，在新版《四世同堂》演祁老爷子。

　　忆老版 京味做足了

　　曾静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对老舍先生有着更加深厚的感情。他能够头头是道地分析出《四世同堂》中每个人物的命运脉络、性格特点，能够清楚记得很多经典台词。他坦言，自己早已离休在家颐养天年，这些年已经很少拍戏，但“祁老爷子”这个角色却是自己不能拒绝的。作为老版《四世同堂》的主演之一，曾静对那段往事至今记忆犹新。“当时的导演林汝为对挑选演员非常慎重，曾经提出过三个要求：有气质、北京人、会演戏。别的不说，就我饰演的丁约翰，林导就见过30多位候选者。老版的京味儿很浓，剧中还有好几位京剧演员，我记得当时林导演就说过，没穿过旗袍的演员怎么来演《四世同堂》啊！不像现在，各个都跟洋学生似的。我好几个老同事看了都跟我感叹过，觉得味道不够。”据曾静回忆，老版《四世同堂》拍摄了将近八个月，进度慢但很细致，演员们也都非常敬业。虽然只拿了800块钱片酬，但能加入这样一部名著对于曾静来说已经非常满足了。

　　评新版 配音很失败

　　曾静饰演的祁老爷子有180多场戏。新《四世同堂》播出后，曾老爷子边看边给自己挑刺，有两点不满意。“前几天播出的那几集是我刚开始拍的，明显感觉动作太快，对老人的状态还是把握得不够准确。但后面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另外一个不满意是在配音上。这次给我配音的演员不是很好，可以说很失败，台词说的不好，本来应该很有味道的台词都说得不好，语言上不到位。而且他的声音太尖，缺乏沧桑感。这点让我感觉特不满意，如果能让我给自己配音就好了。我是个话剧演员，再加上我对这个人物的理解，其实让我自己来是最好的。我现在就特别担心，过几天播出的我的几场重头戏，如果配音没配好，效果一下子就差很多。”

　　新人说

　　面对新版《四世同堂》播出以来所招致的诸多批评，编剧张挺有话要说。尽管这些对质疑的回应之词未必能得到观众的理解，但至少，表明立场很重要，张挺说，“新版贴原著很近，如果这部剧能够让人们尤其是年轻人回过头来再看看老舍原著，是功德。”

　　质疑一：京腔不够

　　京味不足是新版《四世同堂》最挨骂的地方，观众认为，作为一部描写老北京众生百态的巨著，京腔京韵是绝对少不了的。老版《四世同堂》中处处渗透的老北京风韵在新版里却模糊了，演员对白也是南腔北调的。导演汪俊甚至表态有意淡化京味，删掉了部分演员的老北京土话，没必要刻意去营造这种氛围。在观众看来，这种去京味化处理无疑是把老舍先生最灵魂的东西丢了。

　　回应：老版不可能复制

　　淡化京味是不是就丢了老舍灵魂？编剧张挺解释了创作心态。“首先，我认为北平文化不是北京文化，迁都南京后，改名北平的北京是一个阴谋家、骗子、流氓和军阀聚集的怪胎世界，是北京的一段耻辱。其次，老舍的《四世同堂》是批判，灵魂是一个个生动且耐人深思的人物，这是最需要突出的。所以，创作时我们的思路是把人物摆在最重要的位置，而不是玩味京味文化。”此外，张挺也坦言，从技术条件上讲，像老版《四世同堂》那样的京味如今也是不可能复制的。一来是如今能说一口地道北京土话的演员或者配音演员太稀缺了，二来，现在观众恐怕也适应不了原来那种慢节奏的铺陈表现。“老版里孙敬修演一个卖石榴花的老头，整整30分钟他讲这石榴花的学问，现在的观众还有这个耐心看吗？”

　　质疑二：表演夸张

　　总之新不如旧，演员也没少挨批评。香港演员元秋演的大赤包首当其冲，这位因在周星驰电影《功夫》里饰演包租婆而获得金像奖影后的实力派在新《四世同堂》中的表演被批评为“做作”、“港味”、“夸张”，和老版的李婉芬相比，“太业余！”

　　回应： 没人敢演大赤包

　　张挺认为，老版的表演是话剧式的，所谓朴素是因为那时的时代风气也不接受太过夸张的表演，而老舍原著里的反派人物显然是更夸张的。“比如原著写蓝东阳一说话先翻白眼，再咳一口痰，很恶心的；还有大赤包说话房顶都落灰，我感觉老舍就是用一种漫画式的笔触夸张了写的，为了讽刺人物都很极端，现在演员表演时还是收着些的。”至于元秋演大赤包给观众带来的感觉错位，张挺坦言这也是无奈为之，因为国内的女演员都不接这个角色。“演大赤包有两个基本条件，味要对，戏敢演，找了一堆演员谁都不来，最后定了元秋，因为她没负担。”

　　质疑三：喜剧氛围

　　新《四世同堂》的基调在观众眼中也不大对，老版里的国仇家恨都淡化了，代之以一种轻喜剧氛围，配上颇有些卡通色彩的背景音乐，看汉奸活灵活现地耍宝，还挺热闹，本该油然而生的那种压抑感不复存在了。

　　回应：压抑的戏都在后头

　　张挺表示，老版中的压抑氛围如今看来太郁闷了，新版《四世同堂》拍摄初衷之一是希望能吸引年轻观众，必然不能节奏太慢。而在表现手法上，新版比老版更贴合原著。“大家觉得新版有滑稽热闹的部分，那绝对是老舍小说里的，小说本就挺热闹的。如果看老版没乐，那是受当时时代风气的影响。此外，老舍百万字的小说中展现了大量当时北平的生活场景，老版当时局限于技术原因，只拍了胡同里的事情，胡同外的场景几乎都舍弃了，单调也显得压抑，而新版则将其丰富出来，场景变换多，节奏有弹性。”至于新《四世同堂》是不是一部轻喜剧，张挺认为大家应该继续看下去再评价，“我是按三幕剧写的，第一幕惶惑，讲的是日本人进京，大家都还不知道将来会怎样，滑稽的成分多一些；接下来的两幕是偷生和饥荒，压抑与难过在后面。”本报记者 金力维 J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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