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危途》：绝望的尽头是真实
电影《末日危途》海报
麦克·麦卡锡的《老无所依》被科恩兄弟拍成了黑色经典，再次证明了剧本好才是主心骨，剩下的就是去找一个读得懂原著的导演。约翰·希尔寇特早期拍过成功的监狱题材，对于悲观的主题有所把握。《末日危途》就是一如既往的后世界故事，在一片未来荒漠上，阴郁冰冷的文字如何用电影语言表现，不仅是渲染废墟的视觉效果，还有钻入灵魂的恐惧，希尔寇特的第一部美国片，就是对死的逃亡，直至死亡。
《末日危途》是一部看不到终点的“公路电影”，因为未曾交代的突发灾难，地球上的生命消失殆尽，文明被摧毁，只有苟延残喘的几个人类在断壁残垣中互相攻击。关于灾难的原因，麦卡锡的原著没说明，可能是天灾，也可能是核战等人祸，电影的第一幕，就是父子在荒芜的公路上孤独前进。维果·莫特森扮演的父亲，心中多少还残存着美好时光的记忆，彩色的闪回片段，在整部阴暗绝望的片子中格外显眼，也反衬出绝望的无穷无尽。在此片中，维果仍然是个孤独的骑士，没有《指环王》中的盔甲和圣剑，如受难者的他，在路上挣扎的唯一动力，就是为了保护儿子。仅存希望的人生之路，属于儿子，出生一睁眼，地球已经面目全非了，预订了悲剧的基调。12岁的小演员柯蒂，其表演可谓充满了本能的天分，与维果的对手戏丝毫不差，眼神中那份对末世的恐惧和对父亲的依赖交织，既能沉静，也有情感爆发力。人类本善的性格在孩子的身上闪现，在父亲的翼护下，儿子最终还是要长大，不得不独立。父子情这种永恒的主题，在影片中更能感染观众，因为父亲正在咳血。
虽然没有骏马和圣剑，但这对父子只能依靠他们赖以存活的装备——板车和只剩两颗子弹的左轮。在末世中，只有这类武器才能保存自己，如果文明是毁于战争，那手枪的作用实在是一种讽刺，由此也可见麦卡锡原作的深刻之处。希尔寇特在场景的渲染上贴近了原作，残破的街道，阴冷的天空和大海，所有的人物身着破烂，远景和近景都处在绝望中。《末日危途》在技术上最需要的是摄影，布景和CG特效。匹兹堡提供了与原著中类似的废弃村镇，摄影用冷色调处理，再配以雾气和声效，这些细节都处理的非常真实，真实到不忍再看一遍，何况这些房子里还有死亡的陷阱。塞隆扮演的母亲，只存在与父亲的记忆里，除此之外，只有结尾处出现了一个女人，人类繁衍的希望。
末世之后，是毫无法律和道德约束的强者世界，弱者只能被屠杀，甚至被关在地窖里一块块吃掉…因为地上全都被污染了，没有动植物，也就没有食物。儿子在父亲死后，天真的问一个面容可憎的男人“你吃人吗？”听着就让人心寒。希尔寇特在影片中也借鉴了惊悚片和僵尸片的手法，进一步烘托了逃亡者的恐惧。父亲的怜悯，在救助老人时闪现；但另一种生存的强硬，却让他扒光了小偷，给儿子上了人生的最后一课。原著中若隐若现的少年，影片没有突出，倒是父子二人找到了食物地窖的一幕，让影片看到了希望和温暖。可好景不长，他们必须上路，因为死亡迫近，大海的那边什么也没有。
幸好，这部一路阴郁的电影，最后还是给了一个稍许光明的结局。和年初的《先知》一样，把人类的希望，寄托于孩子身上。《末日危途》有可能是本届威尼斯最压抑的影片，因为千百年来，所有末世的预言都是如此真实，只有当人们真得感到恐惧了，这一切才会避免。
董铭，2009年9月2日于威尼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