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成功：《第九区》假装科幻，直奔种族
《第九区》视角独特
科幻题材《第九区》(District 9)将于2009年11月27日全国上映，该片8月14日在美国一上映就成为暑期最强劲的一匹黑马，更有影评人评论该片为“这个夏天最耀眼作品”。影评人毕成功在该片将在中国上映前对影片进行解读。
小毕的个人评分：85分(B+)
评分参数：《科洛弗档案》86分(B+)，题材／风格相似作品比较
《星际迷航》90分(A-)，2009暑期科幻片内部比较
《2012》89分(B+)，2009华语市场贺岁档期好莱坞电影内部比较
奥巴马上台之初，非裔美国人(“黑人”已被视为蔑称，故本文使用“非裔美国人”一词，以下简写作“非裔”)在影视作品中的数量、形象、影响力有了一次整体的飞跃。迪斯尼的新片《公主与青蛙》马上确定女主角是一位非裔公主；把不可一世的大力神嘴巴撕烂的“双胞胎”《变形金刚》也操起非裔口音；美剧《兄弟姐妹》里将来有希望当总统的白人政客领养非裔小孩；连吸血鬼题材的《真爱如血》也通过在人与吸血鬼融合过程中的矛盾冲突来旁敲侧击白人跟非裔的关系……。
这股浪潮显然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今年底有两部重量级作品被公认为明年奥斯卡奖的主角，分别是欧普拉·温弗利监制的《遗失的美好》和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执导的《不可征服》——前者聚焦纽约贫民窟的非裔底层如何挣扎求存，后者则回顾南非总统纳尔逊·曼德拉怎样带领黑皮肤的同胞尽弃前嫌为白人橄榄球队加油。而在明年底，更有斯蒂文·斯皮尔伯格献上鸿篇史诗《林肯传》，着重追忆奴隶制度在美国终结的过程。
结合上述文化背景，再来回味偏安于今年暑期档尾巴上的一部低成本科幻电影《第九区》(District 9)。片中，虾状的外星人因巨型母舰故障而迫降到地球，无法返航茫茫宇宙中的故土，故而被人类监控在坐落于南非名城约翰内斯堡市郊的第九区内，接受严密的管制。想必大家都反应过来了，这哪是在说什么“外星虾米专区”，分明是影射当年的种族隔离制度，连事发地点都唯恐观众察觉不到，很刻意地安排在南非。
影片以人类要将“第九区”的外星人迁到新的隔离地带“第十区”为起始，通过负责此事的一位专员半纪录性质的影像资料，展示了外星人在第九区中的生存状态，以及人类在不受“人性”约束之后对“非我族类”所表现出的野蛮、冷血。讽刺的是这个对外星人毫无恻隐之心的男主角在故事后半段被感染，开始一步一步向着外星人异化，周围人对他的态度的180度大转弯更堪称讽刺中的讽刺——从那时起，他在人类同胞眼里已不再属于“生命”的范畴；评估如何对待他的参照系，换成了“风险”和“效益”。
另一方面，在“第九区”内部居然还存在一伙愿意跟外星人交往的人类，其真实目的是要最终掌握外星科技、使用外星武器。与前述的歧视、压迫外星人的大部分人类在影片中呈现白种相对，这股盘踞在“第九区”内部的反政府武装恰恰以黑皮肤居多。换言之，在大多数人压榨外星人的关系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人类至今仍未根除的人种歧视；而少数弱势的群体试图通过获得强大力量来改变自身地位并报复压迫者的动机，也极具体地说明了偏见是怎样一步一步演变、扩大为仇恨乃至杀戮的。
到此为止，《第九区》的科幻属性已有鸡肋之嫌。尽管包装了科幻糖衣的确卖得更好(也不排除其大卖与制片人彼德·杰克逊的票房号召力有关)，但故意伪装成“半纪录”的影像风格，却落入画蛇添足的窠臼——本片并不像它的“前辈”《科洛弗档案》那样，根据情节是“由一部手持摄像机拍摄而成”；因为《第九区》前半段的采访纪录构架，在两个外星人屋内“密谋”(当然还有只可爱的外星小虾)的段落出现之后已然土崩瓦解。
——这场“屋内密谋”戏，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性被片中的手持或监视摄像机拍下来，因此《第九区》只得采取极度近似于主观镜头的客观镜头来呈现。可这样做，立刻让之前竭力模仿《科洛弗档案》和《隔离区》的视觉路线“穿帮”！一个从头装到尾、基本自圆其说；另一个装到一半装不下去，突然大言不惭地承认了自己本来就是在装模作样……，哪种高明，一目了然。于是，尽管《第九区》上升到探讨种族问题的高度，但在视觉语言半途发生了“颠覆性的解构崩溃”的混乱形势下，也只能是七分杰作、三分造作。
不过，这并不难理解。3000万美元的成本摆在那里，半纪录的摄影风格其实是《第九区》用来“遮丑”的降低成本举措——这种模模糊糊、毛毛糙糙、摇摇晃晃的视觉体系，能让影片的后期电脑特技费空前节省。但像现在这样，由于半纪录的视觉理念未能贯彻始终而导致“省钱”的意图让人看出来，未免有些寒碜。当然，有影片的好故事、深内核、大野心保底，《第九区》仍不失为一部精良又精彩的佳作。
……综上所述，尽管我对该片的瑕疵颇有微词，但还是要大力推荐一下《第九区》。主要因为在诸多跟风种族热门话题的作品中，这部电影构思相当取巧、视角相对独特。毕成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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