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围城》出人意料地好看,135分钟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这样的片长在国产电影中是个异数,《十月围城》不仅值回票价,而且值得我们付出这么多的时间。我甚至觉得,如果能把现有节奏继续保持下去,就算再长一个小时都没问题,那只会让我感觉更过瘾。如果把竞争激烈的贺岁档比喻成一场选秀,那《十月围城》的出场,足够让三千粉黛无颜色了。
《十月围城》隐约可见港片全盛时期的香港电影那种繁华气度,但很显然,它又不是典型的港片。港片喜用明星,但明星往往喧宾夺主,凌驾于剧情之上。《十月围城》明星虽多,但个个表现可圈可点,在片中绝非走马灯。他们似乎一夜之间就醒悟过来,一部电影最需要的不是每个人都贡献最好的表演,而是最适合的表演。他们好像都被剧中角色感染了心境,甘心为一场伟大的事业牺牲自己。
典型的香港动作片是10分钟一小打,30分钟一大打,最后10分钟打得死去活来。而《十月围城》居然憋足劲一个小时不打,然后再连打一个小时。香港动作片素有盛名,后一个小时的精彩不用多说,最令人称奇的是,前一个小时的所谓文戏居然也有让人目不转睛的戏剧张力。
《十月围城》是我最喜欢的那类电影,不光看的时候赏心悦目,更在事后回忆时仍能让人心有所感,所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就是这个意思吧。闭起眼睛,那些引车贩浆之徒便活灵活现地跳出来;再一个个细想,便叫人时而欲哭,时而欲笑。《十月围城》少煽情,多人情,引人发噱或令人鼻酸的情节,要么隐忍不发,要么一带而过,处处节制却又处处饱满。那些来不及当场宣泄的,事后亦可回味。戏班主方天夜里给女儿补衣袖,小心翼翼拉抻以试牢固与否;阿纯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阿四眼里的爱意还是那么浓;臭豆腐临死前大声喊“我的名字叫王复明!”李玉堂下厨给大家炒菜,到真正说话的时候,却只剩一句:“谢了。”平常电影有这么两三处,就足够惊艳了,《十月围城》里竟比比皆是。回忆这些细节时,我的心里充满暖意。最后我要不自量力地学着自问自答一句:革命的目的是什么?革命不就是让每个人都可以平等地获得爱与尊严吗?(王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