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雨》：带来一种新的公共记忆
叶匡政
对表现现代战争的国产电影，我一直很少有评说的欲望。因为那些电影对杀戮正义的渲染和对胜利的庸俗欢呼，已阻碍了人们对战争真正的思考。当我看完柳云龙执导的新影片《东风雨》，第一感觉是非常惊讶。这虽是一部谍战片，或许因故事点选得好，它竟透露出一种异常宽容的民族和历史意识。
《东风雨》说的是上海孤岛时期的一场国际间谍战，为得到日本偷袭珍珠港的情报，各方政治势力开始了渗透、合作与争斗。这些间谍为了各自信仰，出没在这个忧郁的都市中，甚至不会留下姓名，只有一个代号。他们在隐忍中肩负使命，他们在阴暗中彰显情怀，他们在孤独中付出生命。他们的牺牲，因为与一个重大历史事件有关，所以彰显出一种历史责任。然而，最后所有的人都失败了。这份来自中国的情报，没有改写珍珠港的历史，更没能挽救那些美国官兵的命运。
这段史实虽屡有史料披露，但真相究竟怎样，如今已很难还原，这给电影的演绎留出了很大空间。美方获得这条情报后，是因轻视中国情报水平未予重视，还是故施“苦肉计”，至今仍有争论。但在一部电影中，要呈现中丨共、国丨民党军统、日共、汪伪，甚至包括英美及共产国际错综复杂的谍报网，确实是一种冒险。柳云龙虽然执导的影视剧不多，但这部片子却能看出他在《暗算》中显露的影像风格，只是更为华丽、更多玄机，对人性和生命的探究也更为深入。那一幕幕诡秘惊险的时刻，那些生死境地的考验，那些有思辨味道的台词，确实使中国的谍战片呈现出一些不同的风貌。
当然我最欣赏的，还是《东风雨》所透出的悲剧色彩。战争也好，谍战也罢，说到底是一个让所有人都痛苦的过程。战争留下的只有创伤，就像“范冰冰”最后从车厢中露出的那张毁容的脸一样。《东风雨》让你感受到生命在战争中的挣扎，虽然他们表现了无畏，但那些惨烈场景，最终显示的仍是战争的虚无。这种对悲剧的感受和想像力，才是《东风雨》的灵魂所在。它残酷冷峻，却有一种净化的力量，让你走出影院体会到的是和平与生命的价值。
《东风雨》的另一个亮点，就是它对民族和国共意识的处理。在这个特殊的历史事件中，中丨共、军统、日共包括共产国际，似乎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在这里只有正义与非正义，民族和国共对立的意识都被弱化了，这在过去的战争电影中并不多见。《东风雨》在这方面也开了个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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