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驾驶》：新北京爱情故事
文/少言
张杨本人称他眼前的这部《无人驾驶》为“新城市电影”。我觉得这个概括似乎不够有力，相对于近段时间内的华语都市爱情喜剧浪潮，这片子确实很新，问题是，对于已经被好莱坞电影调教得口味极高的中国影迷来说，多线交叉的叙事形式和以及片子的氛围并不陌生。在我看来，该片最大的开拓性，在于它开拓了一个“新北京爱情故事”。
我所说的“北京爱情故事”，是指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在中国文学和影视圈里悄然形成的一类文艺创作类型，这个类型分辨起来也很简单：“北京”、“爱情”，往往是在北京这座城市的文化和民俗风情的基础之上，融入当下青年男女的情感经历。这类故事主要是由王朔早年的爱情小说奠定成形，此后不断的延展丰富，普遍风格就是大都看似粗粝、混不吝，内里却涌动着丝丝入扣的伤感。电影方面，除了王朔作品的改编，此后也陆续出现许多不错的作品，典型的包括《北京乐与路》、《蓝宇》、《北京夏天》、《独自等待》……当然，也包括张杨之前的《昨天》和《爱情麻辣烫》。
近年来几部都市爱情喜剧，大都讲述的也都是北京的故事，但它们只是把北京当成一个背景，你会觉得这个故事放在别的城市也没什么不妥，再简单点儿说，就是不接地气。而张杨的这部《无人驾驶》，从第一个镜头开始，你就会觉得这肯定是一个发生在北京的故事，你还说不清为什么，即使看不到那些青砖绿瓦的宫殿，你也能感受到那些摩天大厦是在北京，而不是上海或者广州。片中的那些角色，可能未必是北京人，但你会觉得他们属于北京。对于一部电影来说，这一点尤为重要，接了地气，角色才会有人气，也才能被称之为“城市电影”。另外，张杨找到了一个很聪明地用汽车作为切入点，来展示这个城市的新面貌。车是如今这个城市甚至整个中国最炙手可热的话题之一，即用车来阐明几组角色的身份，又用车作为衔接故事的道具，这实际上是在传达一个时代变迁或者革新的信号。所以从创作的角度上来说，“新北京”这一点，张杨首先做到了。
再说“新爱情故事”。上面说过了，以往的北京爱情故事大都是粗粝或混不吝掩映下的极致感伤。而《无人驾驶》，它不粗粝，也不混不吝，片中的几个角色的身份都很鲜明，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都市人，面对发生的感情纠葛，也都不需要掩饰什么，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情绪过渡得都很自然，更接近于生活中的普遍状况。其次，你在片中的这些人物身上，看不到传统“北京爱情故事”中角色身上那种浓重的北京气息，不是满口京片子，也不走街串巷套磁，他们各自是这个城市一个最新崛起，也是最庞大的群体中的一员；最后，一共涉及三条故事线，大大小小一共七个主要角色，这些角色按年龄可以分成60后、70后、和80后，看了他们的爱情经历，会让你觉得就像身边某个听来的故事，很熟悉，也很无奈。
总体来说，《无人驾驶》无论是其多线交叉叙事的表现方式，还是所传达出的复杂内在情感，还是涉及到的开阔都市生态格局，都有别于近年来华语范围内的任何一部同类型作品，它继承了张杨电影一直以来的柔软及温暖的内蕴，同时又似乎是这个男人这么多年来的一次情感沉淀，或者宣泄。它是十年前《爱情麻辣烫》的一个升华，你会看到一个更成熟的男人对待生活更冷静的态度和更深刻思考。你无法确定这部电影是近两年来都市爱情片热潮的一个继续，还是一个新的开始。这是一部很养眼的电影，但如果你足够用心，你会发现，这也是一部很养心的电影。
不过，《无人驾驶》最终所表现出来的纠结暧昧态度，注定它不会受到部分观众的青睐。这几天我就听到过有女性朋友说这片子“不好”，因为觉得“价值观有问题。”且不说这片子的价值观是否有问题，问题是，“价值观”应该成为一部电影的评判标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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