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红以为自己很与时俱进，会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不屑于老版《红楼梦》对小说一板一眼的解读。因此，她一边声称自己没看过《红楼梦》，一边宣称新《红楼梦》忠于原著。这话看起来是在玩“左右互搏”，其实并行不悖：《红楼梦》之于曹雪芹的那个年代，是一部超前的小说，也就是说，当时的清朝是现代的话，《红楼梦》就是在玩后现代。因此李少红的作品只要能拍出前瞻性和后现代意味就算忠于原著了，只需神似，形离不离无所谓。

　　要把一部古典名著拍出后现代意味，只有大无畏的气概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脑筋急转弯。后现代主义的核心主张是：反逻辑中心主义、反语言中心主义、否认整体性；反对中心，寻找差异性和不确定性；反对理性，消解现代性；反对真理符合论，强调实用主义的真理观和知识的商品化。

　　于是，拍摄新《红楼梦》的指导思想，就是要拍得没逻辑、没整体、没中心、没语言美、不符合真理。最重要的，要实用主义至上，实现商品化，利润最大化。于是，用李少红做导演，用叶锦添做美术指导，用80后新锐作家柏邦妮等做编剧——用这艺术与时尚并存，深度与广度并重的团队，这架势只是要告诉你，韩信麾下无弱旅。

　　李少红用这样优化的资源却配制出这样前不敢有古人，后不敢有来者的绝版作品，可能与其审美取向有关。可能她看多了杜拉斯，对《情人》中的话“相对于你年轻时的容颜，我更喜欢你这备受摧残的脸”心有戚戚——这就是鲁迅说的“悲剧就是把好东西撕破了给人看”，更有震撼力，这原本和黛玉喋血葬花是同一个道理。但是，有可能她撕东西时兰花指跷得不对，或者葬花时血没吐到位，观众看过后没回味却很反胃。不过，说话也得凭良心，其实新《红楼梦》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它重新点燃了人们阅读《红楼梦》的热情。

　　李少红是有勇气，也很有魄力，更是有才的。她把一部古典小说拍出了后现代意味。虽然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只见骂声与板砖齐飞，会让她有“独怆然而涕下”的悲凉。但是我想要说的是：少红，站直了别趴下，古来圣贤皆寂寞，天才在他的天才未得到证明前往往都和疯子住同一集中营。你的后现代，在当代找不到知音不是你的错，只错在我们这个社会后现代精神太缺乏。起码，你“最初的梦想”达到了：没逻辑、没整体、没中心、没语言美、不符合真理。最重要的，收视率有了，票房有了——后现代主义教义，你一个没落下。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涌现出对你滔滔不绝的崇拜！

　　雷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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