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明与春娇》：现实主义者拒绝温情表达
狄狄/文
放眼整个华语影坛，还没有哪个导演能像彭浩翔那样对日常的聊天如此情有独钟——无论是三五个人的聚众闲聊，还是两个人之间的私密亲谈，都是彭氏电影中最常见的风景。都市里的男男女女看似已脱离了“剧情”的谈天说地，其实是影片最不可或缺的部分，其意义就相当于我们常常言及的“基础设施”，没有它，所谓的“故事”就无所附丽；而整部电影也将失去它的生活气息。2010年的新作《志明与春娇》，无疑是这一观念的产物。
影片一开始，就是黑底白字地告诉观众：从2007年1月1日起，香港开始执行新修订的《吸烟(公众卫生)条例》。这个新规定在把烟民们赶到了旮旮旯旯处的同时，也让聊天得以兴盛起来。因为在此之前，日常的聊天一般不会打破公司与公司之间的界限，而现在，随着吸烟地盘被蚕食鲸吞，不同公司的人也经常会挤在一处狂侃。很难想象，要是一般的爱情文艺片，怎会按照这个逻辑来开始整部电影的叙述？两位主角志明和春娇，就这样毫不起眼地出现在闲聊的烟民中，其魅力被淹没在健谈者的滔滔不绝中。
这样的开头，以及接下来所讲述的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爱情故事，都在告诉我们：彭浩翔是位正经八百的现实主义者，他拒绝任何形式的温情表达。在结尾处，春娇说起了偷情未遂那晚志明在床上说的那句话：“有些事不用在一晚上做完的么，我们又不赶时间。”就是这样一个会让春娇和女观众备受感动的小细节，彭导也是毫不留情地加以摧毁。彭浩翔的这种作风，其实可以从他的长篇处女作《买凶拍人》中就可以看出来，这部令人捧腹不已的戏仿之作，拿曾创造了香港电影辉煌的枪战动作片开涮，同时也恶搞了一下拍电影本身，从而完全肢解了《英雄本色》以来的那种英雄主义。
对彭浩翔来说，只有现实生活才是最实在的。经过几年的探索之后，到了2007年的《破事儿》和现在的《志明与春娇》里，彭浩翔玩的花活开始少了，但影片变得更出色了。华语影片向来在都市人际和情感的表现上欠缺日常感，太假太滥情是最常见的。很少有导演能像他那样做到，不需要一丁点跟离奇和曲折沾上边的情节，而光凭男男女女们操着广东话自然地谈天说地，就能触摸到当下生活的感觉。
看《志明与春娇》，如果不听广东话对白，真的无法完全品出这些聊天的味道——比如，张达明饰演的约瑟夫，在带广东腔的英语发音中，听着就像“早泄”，所以别人都拿这个来开他玩笑；志明给春娇猛发短信，同事调侃他说：小心得“子宫癌”！原来是又一个谐音游戏，大拇指即“指公”，同事说的其实是小心“指公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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