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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法院网:从新《红楼梦》看当代文艺的通病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7月29日11:53  中国法院网

  作者: 李晓梅

  新《红楼梦》播出后,舆论几乎一边倒地持否定意见,编导与网民之间、演员与观众之间口水战不断。回想这部新红楼从筹拍到选秀,从剧照出炉到拍砖论战,真是高潮迭起,精彩纷呈。李少红导演面对各种责难哭红了眼睛,却闹不清究竟为何费尽心血的作品为何得不到观众的认可。这让人想起了被“馒头血案”激怒的陈凯歌,只不过少红导演显然要女性化得多。其实影视圈乃至文化圈类似的事件不少,高明的作者总被取笑数落,真是“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一、清高的作者总是轻视观众的智慧

  李少红因《大明宫词》《橘子红了》名噪一时,其幽怨哀婉的情感和美轮美奂的画面让人耳目一新,好评如潮,少红导演自此便很有些底气了。有人说李少红在模仿张艺谋,笔者觉得两者表面有些像,实则差之千里,最大的区别就是:张艺谋(应该也包括冯小刚,盖因他近日说文艺圈是婊子行当)知道自己的作品是个啥,而李少红不知道。记得《英雄》首映式上,张艺谋被组织者的宣传词雷着了,原来组织者号称《英雄》乃问鼎奥斯卡的巨作。张艺谋非常惶恐地说,这是误会,我从来没想到它获奥斯卡奖,我只希望若干年后,人们还能记得这部电影里的一些镜头,一些画面。这充分说明了张艺谋是清醒的,他明白《英雄》到底是个啥。其实无论《英雄》还是《黄金甲》《墨攻》《无极》《十面埋伏》、《大明宫词》、《橘子红了》等等,都可以用《秋菊打官司》中最后秋菊的表情来总结,就是伤感、茫然、疑惑、失落、呆滞、空洞、虚幻,总之,就是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着落。

  名导演的作品,就好比皇帝的新衣,人们开始总希望能有所发现,甚至坚信必然有所深意,所以《英雄》一出,众口纷纭,却说不出个所以然。笔者还记得章子怡面对镜头这样夸张导:“我一看这么好的本子,哎呀张导这么好的本子……”再想起梁朝伟说张导是希望用《英雄》来呼唤世界和平,就觉得张导一定躲在某个角落里笑破了肚皮。好在观众不傻,后来慢慢看出这类新衣的门道,指出了皇帝的光屁股——胡戈《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就是那个说真话的儿童,而《无极》之类就是招摇过市的皇帝,张艺谋是聪明的裁缝,混在人群里窃笑不已;冯小刚则带头喝倒彩;陈凯歌呢,倘若心智和才华再高一层,原本也可以与民同乐的,可他偏偏认为他也被游了街,暴跳如雷。

  同样委屈的还有李少红导演。

  当她看到以往的大制作、大场面获得了成功,幽怨、哀愁、隐私、野史等等吸引了人们的眼球,加上《红楼梦》原著的光芒,她当然坚信她的作品一定会石破天惊的。但是不买账,观众不买账,她受不了。

  其实观众并非今天才不买账的。从喧闹的选秀,对演员形象的脱节,对演员文化水平和表演水平的质疑,到人物的定妆,再到诡异的风格,对铜钱头的抵制和场景的阴森不满,难道是今天才出现的吗?可以说在选秀之始,从网上流传这些图片开始,反对声就不绝于耳了,可是李少红导演何曾在意过观众的感受?何曾进行过反思和改进?

  一部文艺作品,作者考虑的是自己的感受,自己的审美观,丝毫不在意受众的反应,反而认为网民的意见“没质量”,或者认为异议声必来自对手的攻讦,清高如此,又阴暗如此,怎么能奉献出大众满意的好作品呢?说实话笔者不太相信新红楼的收视率,因为即使如我这等红迷,也要等剧中人物说话才知其身份,压着性子才能看完片子,我就知道,收视率这个东西一定是另一个骗子做的皇帝新衣。

  二、 精致的装潢挡不住囊中的败絮

  新红楼是大制作,大手笔。据说许多道具价值连城,又动用电脑高科技,耗资达到2亿元。我们能看到华丽的服装,精致的器物,唯美的画面,宏大的场面,自然要超过87版红楼梦许多。但是精致的装潢下面,却掩盖不住囊中的羞涩。少红导演自己也承认,对于红楼梦,自己并不是内行。笔者看来,何止不是内行,她大约就没看懂过红楼梦;说的再尖刻些,她的文化素养达不到欣赏红楼梦的高度。导演如此,演员就更不必说了。

  比如原著中宝玉挨打后,先是对黛玉说:“我就是为这些人死了,也是情愿的”,然后又让晴雯给黛玉送去两个旧手帕。黛玉先是一愣,但马上明白宝玉的心意。新红楼中的黛玉用呆若木鸡般的表情告诉我们,宝玉这份心意算是白搭了——幸亏有旁白,赤裸裸地说出来。如此震撼而美好的情节,就这样味同嚼蜡地敷衍过去,笔者抑郁得早饭都没吃。

  少红导演一定不明白手帕在中国古代文化、特别是戏剧中意味着什么,也不明白宝玉为啥要给黛玉旧手帕——乃是因为黛玉明劝自己“可都改了吧”,实则担心宝玉畏惧父亲的权威而变心,而宝玉以旧手帕表达自己“我心如旧”,因此黛玉才会流泪一夜。但是看完新红楼这个情节的演绎,就分明知道,无论是导演还是演员,都没有这个情商和诗意,在他(她)们眼中,只有裸死的黛玉才够震撼。

  外表的装潢是容易的,钱花到了,技巧到了,感官的刺激就能达到。比如鲜血飞迸的宝玉的屁股,比如梦中金钏的魂魄,借助先进的现代技术都可以以假乱真,然而宝黛之间复杂而微妙的感情交流,导演和演员既不懂,也无力表达。只能说,少红,其实你如焦大般不懂林妹妹,确实有点——没文化。可以说,没有丰富的人生体验,没有深厚的文学修养,没有敏锐深刻的感情积蓄,没有对中国文化的深切了解,别说演绎红楼梦,连理解红楼梦的资格都谈不上。

  剥去新红楼华丽的装潢只能是败絮,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岂止新红楼,就是《黄金甲》、《无极》等大制作巨片,都存在类似问题。用中国的人物,中国的故事,现代的技术,巨大的投入,演绎的是编导自己思维,侮辱了历史,扭曲了文化,也出卖了自己,将自己的浅薄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这些作品,喧嚣过后是凄凉,像红极一时的花魁女,所以小刚导演说这是“婊子行业”。

  三、中国编导美式思维,空空脑袋奴才膝盖

  文艺界受西方特别是美国式思维影响极大,大到了许多作者不惜以美国式思维替代艺术评判标准的程度。这些作者认为艺术是没有国界的,是人类共有的财富,所谓人性、真实、理性成了口头禅。从新红楼中也可以看到美式思维的影响。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关于黛玉裸死。

  少红导演对此很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黛玉就不能裸一下,如此美好的娇躯消逝,怎么没有引起人们的怜惜,却激起愤怒一片?

  这就涉及到艺术评判标准的问题。用西方思维或者美国式思维来说,这无疑是美的,是凄凉而又让人回味的,但是用中国人的标准来看,却是无法容忍的。因为在中国传统道德里,人体的美是含蓄的、存在于想象中的,比如“弱风扶柳”、“花枝摇曳”、“楚王爱细腰”、“肤如凝脂”等等,说明古人并非像一些学者所认为将身体视为邪恶的、丑陋的,相反对人体之美是非常推崇的。只不过与西方不同的是中国古人认为身体之美应该是隐藏起来的,只能由夫妇间了解的,是类似隐私、隐秘之类的东西,甚至与人格尊严紧密相关,所以才有孀妇不愿让男郎中窥见自己的身体不惜病死(元《节妇马氏传》)、少女因男子窥见裸体便只能以身相许(民间传说《牛郎织女》)的掌故。即使红楼梦中,性情温顺的宝钗也是因为宝玉对其畏热联想到她的身体(体丰),并透露此乃市井中流言才激起她的勃然大怒,这也是为何当时黛玉会开心的原因——丈夫以外男子评判女子的身体是对该女子的极大不敬,宝玉谓宝钗体丰,分明缺乏尊重,所以林妹妹满面得意之色。所以古人的身体是不能轻易暴露的,何况冰清玉洁的林黛玉。再说尸体,中国古人将尸体看得很尊贵,下葬要口含金玉,身着锦绣,饰以金银。对乱臣贼子冤家仇人会鞭尸、暴尸,最严重的报复行为之一是挖祖坟,行为的目的都是通过暴尸达到侮辱对方的效果。所以黛玉的尸体不是不能展示,而是不能赤裸,那和暴尸没有区别,因此网民们感到受到了侵害——毕竟林妹妹至纯至洁,是令人怆然涕下的情的化身,是诗,是梦,是炙热如火而又痛彻心扉的理想。

  显然李少红导演忽略了赤裸身体在东西方传统文化里的差别,说不定还不理解为什么意大利人拍的《末代皇帝》中皇后都可以敞怀露乳,为何黛玉连臂都不可以露?

  那是因为电影《末代皇帝》是外国人(准确来说是美式思维)眼中的中国,国人宽容的限度可以放大很多倍,好像一个成熟而睿智的老人不会在意无知顽童如何评判自己。但是许多文艺工作者并不了解这个道理,竟然误会中国人喜欢美式思维,不肯坐冷板凳以求甚解,只求形式上的仿效,照猫画虎,还以为这些就是人性、深刻、创新,技术上投机取巧,精神上自甘为奴。

  像《大明宫词》、《橘子红了》中的纠葛,不是中国人的感情,而是西方哈姆雷特式的自我吟唱。观众之所以认可,乃是因为新鲜,是一种形式上的认可——也就是说,你表现的是西方人眼中的东方人,而不是中国人自己。同样的方式用来演绎被称为“中国人心灵秘史”的红楼梦,就只能显得浅薄和粗俗了。

  美国影视作品常以其他国家的题材为蓝本,却灌输给观众美国人的价值观,这也可以称为文化侵略。比如美国人拍的《国王与安娜》,让泰国国王和美国女人眉来眼去,接受美国女人的教育,这个女人拯救了国王还拒绝了这个国王的感情。这种情节设计当然够震撼的,够现代的,够符合美式思维的,可激起泰国文艺工作者的极大愤怒。为了表示抗议和抵制,泰国耗巨资拍摄了史诗巨片《暹罗皇后》,让世界了解到泰国独特的文化和伦理,让人们明白那个在西方人眼中只有人妖和佛塔的神秘国度,竟有着如此灿烂的历史和文化,他们的祖先竟这么精彩地活过!

  同样的例子还有关于两部《战争与和平》的拍摄:1956年美国人拍摄了电影《战争与和平》,由奥黛丽赫本、亨利方达主演。影片公映后迅速红极一时,当年被评为美国十大卖座影片之一,1957年获奥斯卡奖三项提名。然而看过原著的人都知道,那完全是一部美国人眼中的乱世鸳鸯梦,穿着俄国服装的娜塔莎和安德烈成了言情小说的香艳玩偶。在全世界都为这部作品叫好的时候,苏联人十年磨一剑,1968年推出了长达430分钟影片《战争与和平》,汇集苏联当时最优秀的演职员,几万部队参演,耗资达5亿6千万美元 ,耗尽了苏联20年的电影预算,拍得深刻雄浑,悲壮震撼。当时美苏冲突尖锐,苏联却将此片送至奥斯卡评选,一举拿下第41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用另一种方式让美国人认了输。为什么?因为苏联人不允许美国人玷污自己的文化,哪怕付出倾国之力也要维护自己民族的文化精品。

  笔者举出这些事例,是希望李少红们想一想,比比那些为面壁十年图破壁的外国文艺工作者,你们是不是少了点骨头,少了点对本民族艺术精品的理解和敬畏?铜钱头、吚吚呀呀的道白、繁琐的礼仪、调笑的娈童、赤裸的黛玉,与意大利版《末代皇帝》中袒胸露乳的皇后、怪腔怪调的太监有什么本质不同吗?不都是带着美国眼镜在猎奇和取乐吗?然而你却是中国人,烧的人民币,买单的也是中国观众!须知在故宫实景拍摄的意大利版的《末代皇帝》虽获奥斯卡九项大奖,但在国内上演一个月后就销声匿迹了;而同期在摄影棚内拍摄的电视剧《末代皇帝》前不久还在教育电视台重播!

  四、贵族视角PK平民观众,真的找不着调

  真得感谢红楼梦,每当中国编导想圆一下贵族梦的时候,都可以拿来一用。尽管红楼梦中充斥曹雪芹对失去贵族生活的眷恋和炫耀长久以来为后人所诟病,但少红导演显然不了解这一点,反而极大满足了少红导演的贵族癖好,终于可以真实再现那穷奢极欲的萎靡生活了。诚然,贵族生活对于一般平民来确实有一定诱惑力,但是仅凭这一点就让观众每天晚上坐在椅子上看你几十分钟,那就太小看观众的智力了。

  中国大编导的贵族情结是非常严重的,而他们又特别眷恋古代近代的贵族——大约因为时代越久远,越无法核实,他们编导的空间会越大的缘故吧?从明确时代的《英雄》、《大明宫词》,到模模糊糊的《黄金甲》、《橘子红了》,再到无时代可考的《十面埋伏》、《无极》,发挥的空间越来越大,基本上接近网络游戏了。正因为无时代可考,无史书可查,大红灯笼才挂得起来,小脚也捏得特舒服,铜钱头所向披靡,宫女奶子才可以挤得硕大浑圆。李少红说了,她完全尊重原著,红楼梦是无明确时代无明确地点的,所以她弄个铜钱头好比满神竖立的头发,也不需要莫名惊诧的,这叫创新。

  重形式、轻内容的浮夸之风在当前文艺作品中已经泛滥成灾。李少红们将贵族生活描绘得如诗如画,但观众不是在逛景点,而是在看剧,需要有思想的参与,因此光把眼球抓住还远远不够。一部作品,编导津津乐道假如只是纳妾、小脚、烟枪、姨太太间的争风吃醋,以为跪着趴着,满嘴奴才就是中国元素了,未免浮浅幼稚。岂不知忠孝节义礼智信、天下为公才是中国精神。从这个角度说,笔者比较欣赏新《三国》,看得出编导是真的懂三国,因为无论是自刎,还是慨然赴死,关羽最终都是舍生取义,符合国人对这个人物的期望,所以观众最终接受了新《三国》,却不能接受裸死的林妹妹。

  纵观世界各国文学文艺作品,贵族题材俯拾皆是。这是因为只有生活相对富裕的人才有时间更深刻地思考人生,品味感情,接触到自己民族最高层次的文化习俗等。比如《飘》、《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等。这些作品人物生活环境虽然是贵族家庭,但是他们感情和价值标准、行为规范等符合整个民族的评判标准,所以就是一般读者也能对他们引起共鸣。出自这些名著的影视作品同样也抓住了民族特色的精神内核,使那些宏大的场面、华丽的背景和繁礼冗节成为点缀的绿叶,与所表达的思想和主题相得益彰。即使等而下之的《埃及艳后》、《茜茜公主》等等,也因赋予贵族人物平民感情,而得到观众的认可。但李少红版的红楼梦采取的完全是贵族视角,审美情趣特立独行,情感叙述无病呻吟,大众的感情被漠视,如何能得到大众认同?从这个角度来说,新红楼连《还珠格格》《孝庄秘史》也比不上,全靠精美的外壳吸引眼球,像闯进宝玉卧室的刘姥姥,满眼金碧辉煌,却不见半个人影。

  视觉盛宴已经令观众视觉疲劳,甚至廉价的眼泪也不能再继续忽悠观众(请看近期网络对《唐山大地震》的质疑),想用大制作、大场面、美轮美奂的画面来吸引观众,已经难以为继了。新红楼告诉我们,再华丽的垃圾袋也是垃圾袋,无限膨胀的氢气球如再不脚踏实地,只有砰然一声粉身碎骨的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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