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都市报：张曼玉，她会一直美下去
在威尼斯电影节，即使是我这样的“老炮”，采访张曼玉之前，也不淡定了。无论如何，她都算是女神级别的。
进到位于酒店泳池旁的酒廊里，人头济济，有人拿杯香槟晃晃悠悠，有记者拿着器材在准备。我扫视一圈，没有发现寻常明星出现时会有的那种焦点感，我想：哦，曼玉还没来。但坐下5分钟后，在我的右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宽松的牛仔长裤、黑色无袖恤衫、黑色便鞋，随身还挎着个白色小包，头发乌黑蓬松，在脑后俏皮地系了一把，嘻嘻哈哈在和身边围坐的一圈记者聊着——这就是张曼玉。
没有艺人助理拎包，没有化妆师伺候，没有经纪人监听并随时准备打断记者。张曼玉只是自己背了个小包就来了。采访是车轮战，记者在各处设点、架机器，张曼玉轮番游走，进每个采访区待上几分钟。一会说英文，一会儿说粤语，一会儿说普通话。透过摄影间的玻璃看她，说话时眉飞色舞，倾听时微微侧头。车轮战访问间隙，她快速闪进采访间的缝隙中间，拿出包里的小镜子补妆，三两下搞定，我想起来在一个访问里她说从来都是自己化妆的，包括演《花样年华》的时候。补好妆，啪地一声合上镜子，走出来，一脸笑容。
张曼玉今年46岁，她坐在我对面，眼睛乌黑闪亮，脸上的皮肤是欧洲流行的微棕，笑的时候会有鱼尾纹和一些细碎的皱纹，但她还是时时大笑。我们的采访被压缩到7分钟，她对两个问题的回答给我留下的印象：一个是她说到女人的年纪，“亚洲人才比较介意老这个事情。我小时候在英国长大，然后在巴黎生活了十年，那里的人没有这种观念。”她不解地问：“为什么非要年轻、没有皱纹才是美呢？人不是一定要美，美不是一切，它很浪费人生。美要加上滋味，加上开心，加上别的东西，才是人生的美满。”
她甚至不太在意电影、导演和观众，“让我烦恼的事情是我最爱的人，不是导演或者影迷。我觉得他们喜欢我或者请我拍戏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不能改变自己去让他们开心，我要做我自己。对我身边的人，我需要有一个交代，对外边的人，我不需要对他们交代。”真是坦白，坦白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我发觉，这些真正拥有众人喜爱的人，都是不在意众人喜爱的人。张曼玉如是，王菲亦是。她们放手不要的，却变成光环永远罩在头顶，这未必不是误解。小星星们学不来，甚至，想假装自己不在意而获得那光环，都骗不过去，非得来真的。当年张曼玉离港，王菲退出，无论大家如何扼腕叹息，她们自是快乐奔向新生了。至此，只演想演的戏，只唱愿唱的歌。放手之后，才真正拥有——多俗的道理啊，但要能做到，还真得不俗。我想张曼玉会一直美下去，20岁的清纯，30岁的风韵，40岁的优雅……她不Care皱纹，不Care青春，这份不Care，把美给打败了。仿佛这美丽，纯属巧合，只是偶遇。
晚上回到驻地写稿，定标题的时候我想了很久，是写能让点击率爆棚的“我曾经有过几次机会结婚生小孩”呢，还是写我自己喜欢的“美很浪费人生”呢？想了一会，觉得点击量真他妈浪费人生，那就任性一下，后者吧。
□ 南都特约娱评员 陈弋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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