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编辑/白郁虹
话剧演员出身的刘佩琦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角色反而是他在影视剧《大宅门》《狼烟北平》《大工匠》《闯关东2》中饰演的各色小人物,编剧高满堂曾夸赞《闯关东2》中最让他偏爱的人就是刘佩琦饰演的贾云海。2011年,刘佩琦回归舞台,在开年大戏《老舍五则》中,他一人分饰四角,身份、气质、形体、语言都截然不同的角色,让“不疯魔不成活”的刘佩琦再次生动起来。
舞台很神奇,它让你够得着
舞台之上,刘佩琦“疯魔成瘾”,也只有舞台,能让他拥有无限延展的可能,他说:“影视剧导演一般喜欢找‘靠帮’的,像我这样一个演农民、老工人的演员,怎么可能让你演票友、算命先生?你演了观众也未必会相信。可在舞台上我就演了,就算演皇上都没问题,舞台很神奇,它让你够得着。”
然而观众情绪的冷暖变化却让刘佩琦百感交集,观众情绪高涨时,他兴奋,哪怕只来了百十号人,但整个三层楼的剧场,都会被这些狂热的观众搅得炸了堂。“就那么几个人,怎么能闹出这么大动静?我们不在乎台下来了多少观众,哪怕就一个人,我们就只当是首长审查,也会以正常状态演,结果那天演着演着,观众把我们震撼了。”
观众冷场时,他又从热血沸腾跌落到冰点,感到彻骨的寒心:“演员内心是很脆弱的,我们非常需要掌声、喝彩声。观众如果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就跟进了冰窖一样,感觉冰冷冰冷的。再演下去,自己都觉得臊眉搭眼。我不知道是他们听不懂话剧,还是这个时代这样的作品终会被冷落?”
演员内心是很脆弱的,我们非常需要掌声、喝彩声。观众如果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就跟进了冰窖一样,感觉冰冷冰冷的。
畸形市场带来畸形效应
答案当然可以有多种解释,或许刘佩琦这一代人已经和这个时代产生隔膜,但刘佩琦说,他宁愿选择坚守。“老舍先生是首屈一指的大文豪,他的作品带着青苔和蜗牛的味道,他把老百姓的生活描写得那么生动而深刻。可是现在的年轻人,就连我们演员这圈的,你问他于是之是谁?赵丹是谁?都居然有人说不知道,没看过。当时我听了真的一激灵。连我们演员都不知道于是之、赵丹,你非逼着年轻观众知道老舍,行吗?现在很多人只重视包装,人家片酬拿得高,一集多少万,听得都瘆得慌,您奋斗一辈子还不如人家一部戏高,您嫌人家演戏狗屁不是,可您心里还别不平衡,这就是一个不正规化的畸形市场带来的畸形效应。”
让刘佩琦佩服的是像《老舍五则》里能将各种丑怪角色演绎得出神入化的北京市曲剧团的演员们,每天默默耕耘,辛苦排练,得到的往往只是可怜得不足一提的收入。刘佩琦为他们鸣不平,他自己,也放下出去挣大钱的好机会,和这帮兄弟们捆绑在一起。“你觉得我值多少就给多少,我连影视剧都不在乎什么片酬了,何况话剧?很没有意思,当然像我这样的人不多了,恐怕也是最后一代了,但我愿意坚守。我觉得人这一辈子在钱的问题上多少是够啊?无尽无休,欲壑难填。够吃够喝够花就完了,剩下的就是干自己喜欢的事,身体硬朗就行了。”
让别人玩状态去吧,我要找细节
舒乙先生看完演出后,曾对林兆华说:“演员演得太绝妙了。”无论形象还是语言,《老舍五则》中的演员俨然都是从北京胡同、四合院里走出来的。事实上,这部剧中的绝大部分演员都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唯有刘佩琦,讲着一口京片子,却是个地道的天津人。但包括林兆华、郭宝昌等在内的许多大导,都认定刘佩琦是个能把北京爷儿们演活的好手。当年拍《狼烟北平》时,一个“八大拿”曾把爱琢磨的刘佩琦难住了。“八大锤我知道,八大拿?我有点二乎,因为我喜欢京剧,可不知道有这出戏。我先找副导演,副导演又去问中国京剧院的老前辈,都说没有。我又问我的一个老师,他跟郭宝昌是发小,在表演上,不管是《大工匠》《大宅门》《雷锋》还是《无悔追踪》,他都给过我明确的指导,我拿不准的地方一定会给他打电话。他很肯定地说,有啊。然后把一拿、二拿、三拿全都说出来了。”
排练《老舍五则》时,刘佩琦仍然不断琢磨京腔京味,加上纯正的老北京语言,让人物更加值得玩味。他说:“你得琢磨它,我一个外埠演员,能把老北京话丰富起来,哪怕一两句,都对这部戏是有好处的。现在很多创作者,都在玩状态,恰恰我是注重细节的,我觉得状态是次要的。到了这个年代,由于市场原因,很多影视剧编导不注重细节了,只注重你的知名度、市场大与小,舞台不是,你知名度再大,上台不一定就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