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许多人和我一样,酷爱阅读明星或名人的各种声明。现实生活十分平淡,绝难有机会充任神探狄仁杰或者马修·斯卡德,在名人声明里寻找下蛛丝马迹,也算聊解福尔摩斯狂想。
梁洛施分手声明后,传言四起,李泽楷于是发表声明,微妙之处在于——连发两次,而两次略有不同,第一次声明这样写:“当中涉及了不同的第三者,涉及的名字全属我从未谋面的女性”,到了第二次,“女性”变作“人士”,“女性”一词被淡化,以表明正视传闻,同时为下一季戏目做出预告——“失踪的女人”下线,“夺魂索”上场;第一次声明中的“我们那段感情”似有大喇喇之嫌,到了第二次声明,变为温情脉脉的“我们的感情”,似乎心有念念。两次声明,也都提到“三个儿子”,双胞胎终于不再是“第十三个故事”。
几字之差,意境全出,小小冰块,提示出海底的那座冰山,难怪《红楼梦》的读者要苦苦追究各个版本的同与异,那中间藏着一个人在数十年间境遇的跌宕,心神的演变,是黑匣子里的碎片信息拼凑出的个人史诗。
声明有高低之分。姚晨和凌潇肃分手后,在各种表态之外,还慨叹“人生就是一出悲喜剧”,模糊了谁是谁非,千言万语化为一声感慨,还迎合了当下国人如饥似渴需要人生感悟的心态;汪峰禁止“旭日阳刚”演唱他的歌曲后,发表5000字声明,看到我抓狂,恨不能改写成500字,后来看到杂志,他接受简短采访,最爱的人物:约翰·列侬,最爱的嗜好:诗歌,还频繁提到“良心”、“才华”,着实让人肃然起敬,字里行间,一个“严肃的男人”跃然而出。年龄走向中年,思想进入务虚阶段的人,常有这种严肃,但群众未必有耐心领会。当然,也不是写得好就好,倪震周慧敏分手大戏中,倪震声明堪称文采飞扬,却也坏在文采飞扬,失去了适当的痛感和生涩感,立刻有了沾沾自喜的嫌疑。
人们难免疑惑,他们个个财雄势壮,身边清客如云,怎么一出事就落了单,任他们原形毕露?其实,我们对他人往往有过高估计,《国王的演讲》即是明证,连国王,都有发言障碍,身边找不出个像样的矫正师,何况他们?而且,蒙田说,连掏鼻孔也是有乐趣的,不容他人代劳,更别提用声明向公众剖白心迹,遇到这种机会,没有一个人会轻轻放过。
既然当事人一定要亲身上阵,不如荐书若干:《现代汉语词典》,用来减少错别字;《梦的解析》,用来提前预测敌人的出招,精神分析之类,仍是我等评点时的必然路数;米兰·昆德拉的《不朽》,是传播学的文学化诠释……一一罗列影响篇幅,有兴趣者大可来信索取。
当然,要无懈可击,却又不能全然无懈可击,无懈可击的声明是不受欢迎的——我们对一切不能供我们谈论和贬抑的事物都怀有仇恨。
-南都特约娱评员 陈白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