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伟
去年这个时候,我对王全安执导《白鹿原》并不看好。虽然王全安拿过金熊奖,但他毕竟属于第六代导演。在人们的心目中,一般认为张艺谋、陈凯歌(微博)这些谙熟黄土地文化的第五代导演对此类题材更为驾轻就熟一些。偏偏张艺谋说过:“《白鹿原》原著小说受关注程度太大,能否拍好事关重大。”
张氏所担忧的,无非有三:一是《白鹿原》是当代文学作品,作者陈忠实对于原著具有最权威的解释权。而且,在陈忠实的文学生涯中,这是唯一的一部长篇小说,他对这部作品的偏爱是深入骨髓的。若陈忠实不满意,导演肯定是吃力不讨好。此前,陈忠实就不大满意秦腔和话剧版《白鹿原》。
二是《白鹿原》充斥着大量的情欲描写,刚出版时就已经删除了2000余字,但露骨描写还有不少。在中国电影没有分级制度的情形下,如何艺术化演绎而不流俗、保持原生态又不让卫道者斥骂,很是考验导演的功力。
三是小说时空跨度大(从辛亥革命(微博)到解放后),人物关系复杂(爱恨情仇交织)。《白鹿原》所展示的渭河平原上农村中新与旧的矛盾、情与理的冲突、忠与奸的辨识、火与血的洗礼、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人性在各种冲击下艰难生长,原著昭示的是复杂的难以用单纯的好坏评价的原生态生活。而一旦落实到电影上,这种原生态生活的复杂混沌,很容易被清晰的情节所覆盖,从而使电影沦为教化或娱乐的工具。
说到底,无论导演多么高明,演员的演技多么高超,名著的电影化都只是一种个体的理解和解读。将一家之言强制为普遍,必然引发观众反弹。王全安能否将原著的原汁原味文化精髓和观众的欣赏口味平衡起来,是一个大问题。
现在看来,这些问题都被王全安破解了。近日,电影《白鹿原》完成了3个半小时的初剪版本,小说作者陈忠实第一时间在西安观看了影片,他表示影片十分震撼人心,品质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期待,同时也表示一些带有脏话的台词和情欲戏可适度修剪,以便做到“大人小娃”可同时观看。
陈忠实认可了,这部电影就成功了一半。关于电影角色,陈忠实更是不吝称赞:“白嘉轩、鹿子霖、鹿三、小娥、黑娃、孝文,几个人物的性格和精神内涵都出来了。能把人物展现到这程度,电影应该是完成了它的使命。比起秦腔和话剧的改编,电影是最好的。”
至于陈忠实对情欲戏的意见,那只不过是细节了。客观而言,原著者对电影改编如此激赏的,还的确少见。即便是张艺谋拍的《山楂树之恋》,原著者艾米也是非常不满意。这意味着,王全安是读懂读透了原著精髓,和陈忠实达成了心灵上的共识。从这点来看,《白鹿原》应该是一部人文气质很浓的影片。
得到了陈忠实的表扬,王全安足以放下心来,把后期制作搞得更加精细。从片方发布的复古剧照看,这部片子也堪称精品。加之一年的制作周期和亿元的投资,《白鹿原》在商片恣肆的中国电影市场算是一个异数,也可以算是中国文艺片的复兴。人们更希望的,是这部片子能够实现票房上的超越,变成实实在在的文艺大片。
但这一点,也恰恰是值得忧虑的。当观众深陷商片掀起的娱乐狂澜之时,还会不会对文艺大片青眼有加?如果叫好不叫座,即使该片在海外获得大奖,王全安依然没有摆脱第六代导演隔膜电影市场的窠臼,中国电影也无法实现从功利到文艺的超越。
计划明年初上映的《白鹿原》正赶上贺岁档前期,衷心希望它能够掀起一股观影热潮。
(责编: 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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