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1日晚,在威尼斯电影节星光璀璨的开幕式的早些时候,其回顾单元在珍珠大厅悄然开幕,四部1967、1968年间制作的实验影片得以被重新修复和放映。它们分别是卡梅洛·拜奈(Carmelo Bene)的《隐士》(Hermitage,1968)、尼克·达勒桑德里亚(Nico D’Alessandria)的《阿尔弗雷德·普鲁夫洛克的情歌》(Il canto d’amore di Alfred Prufrock,1967)、保罗·布鲁纳特(Paolo Brunatto)的《复奏》(Bis,1967)和《来吧,(自我)甜蜜的死亡》(Vieni dolce morte (dell’ego),1967-68)。
这四部影片都是由一群属于罗马实验电影中心的年轻人拍摄,他们以这些影片开始他们对于电影的实验和探索,同时也以这些独特的影像给意大利电影贡献了宝贵的经验。67、68年是想象力爆发的年代,当时的意大利年轻一代更是走在整个欧洲激进运动的最前端。就在这时,拜奈、达勒桑德里亚和布鲁纳特开始了他们的电影生涯。
卡梅洛·拜奈是意大利的一朵奇葩,他创造了一套独特的表演方式。他自称他的实验电影《隐士》为一次技术的尝试,通过华丽的布景、夸张的光线和拜奈自己发明的扭曲表演展现了一个纯粹的电影空间,它隔离了一切的现实,在对自己不停的自我引用中,审视了电影的自我封闭和自恋。
尼克·达勒桑德里亚的《阿尔弗雷德·普鲁夫洛克的情歌》,则由拜奈在画外以《一个不容怀疑的公民》里的腔调朗诵艾略特的诗句,并且通过不同的声音实验,包括对于人声和非自然声音的组接,加上互相敌视的画面,营造了一种不和谐影像。
保罗·布鲁纳特则是意大利地下电影的领军人物。他的两部影片都是纪录性的实验影片。《复奏》通过纪录拜奈在剧场后台表演的实验戏剧《红与黑》和引用大量戏剧大师对于舞台表演的论述,来思考戏剧的意义。正如片中拜奈所说的,“戏剧的概念不能被滥用,它只能是现实魔幻而粗鲁的影射。”
布鲁纳特的《来吧,(自我)甜蜜的死亡》则纪录了一群来自意大利、法国、英国、德国、瑞典和日本的嬉皮士前往土耳其、伊朗、阿富汗、印度和尼泊尔的旅程。虽然影片有着东方主义的嫌疑,但是布鲁纳特实验了一种非凡的电影体验。他通过大量叠影、旋转、非正常角度摄影和声音实验,彻底抛弃了纪录片的套路,是影像成为一种纯粹的感官之旅。虽然如今大量的MTV和广告也在使用这些技法,但是布鲁纳特的实验更为纯粹,它被描述为被摄像机窃取的生命。它舍弃了影像大部分的表意功能,而直接将其营造的幻觉和感官挂钩。或许正如有人对这部影片的评论,less than film, but more than cinema。
电影节最基本的使命应该是集中和展示最有创造力的影片,而这种展示有时候未必需要遵守历史的年限。威尼斯电影节上的回顾单元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不管新鲜度的另一个“地平线”单元。自从2004年开始,威尼斯电影节突破了所谓电影工业的阻挠和作者/剧情片的限制,而在更为宽泛的范围内,展映一些被忽视的边缘影片。今年电影节就从浩淼的电影史中,寻找出了一批珍贵的意大利影片,它们都鲜为人知,或者被放逐在常规电影概念之外,除了少部分是新挖掘修复的影像文物之外,大多数都是六、七十年代的意大利实验电影。
这些影片片长从几分钟到近两个小时,全都不属于剧作-电影的范畴。或许是电影节感受到了一种危机,电影的危机,意识到必须以更为开放的态度来接受电影,拓宽电影这种媒介的疆界,而不是保守的使电影王国的生存空间越发得单一和狭窄。通过在当下重新观看这些离经叛道的实验影像,或许可以重新审视电影作为艺术媒介的价值和意义,以及寻找某种未来的出路。
在接下来的电影节的日子里,这个单元还将展映一系列关于电影幻觉边界和功能的实验影片,它们都是被意大利电影史遗忘和忽视的宝贵尝试,在电影的本体越来越遭到质疑的今天,这些尝试和经验是异常宝贵的,威尼斯电影节将这批影片集中展映,或许不单单是为了发掘意大利被湮没的一段影史,而且也是在积极的应对电影遭遇的一系列现实/形而上的困境。
此外,这个单元还会放映三部由意大利电影资料馆基金会保存修复的短片,1942年伊弗·伊路米纳蒂(Ivo Illuminati)的遗作《圣哥塔多的马车》(Il vetturale del San Gottardo)、1950年维多里奥·法沙罗迪(Vittorio Vassarotti)鲜为人知的《琴吉雅纳音乐学院》(L’Accdemia Musicale Chigiana)和一部1928年以威尼斯电影节的举办地丽都岛为拍摄对象的纪录片,在威尼斯电影节上观看这部影片想必别有一番情趣。本南丹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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