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编辑/白郁虹
孔笙是谁?谁是孔笙?恐怕说得清他底细的观众并不多。这个中文系毕业,半路改行摄影,又转做导演的山东汉子,最有影响的作品包括《前门楼子九丈九》《闯关东》 《生死线》《钢铁年代》以及刚刚热播的电视剧《风车》。熟悉他的朋友这样评价他:孔笙总是将剧中最闪光的部分留给演员及角色,而他自己,常常躲在镜头背后沉默不语、踏实行事。他的合作伙伴、编剧兰晓龙则用“谦谦君子”形容他。对此,孔笙露出山东人特有的朴实本性,嘿嘿笑道:“夸张夸张,我这人笨嘴拙舌,也就是个业余导演。”
自称笨嘴拙舌的孔笙其实是个玩性十足的家伙,他自嘲学中文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上学时每天被逼读古文,感觉受虐一般。因为天性好动,他在一家小杂志社干了不长时间的编辑后,便辞去公职,扛着摄像机到户外寻找灵感,解放天性。摄影师干得顺风顺水,从摄影助理到副摄到总摄影师,很快,孔笙便在影视圈小有名气,曾获得过“飞天奖”最佳摄像、“金鹰奖”最佳剪辑。那时孔笙最大的感受是干摄影这行当可以进退自如,“攻守”平衡,因为如果跟着懂摄影的导演干,他只要和对方心有灵犀就足够了,如果碰到对摄影二把刀的导演,身为总摄影师的他,随时可以冲到镜头前“挥斥方遒”。时间一长,朋友们便撺掇老孔:“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做导演算了。”
于是,好玩的孔笙开始在导演界试水,并且很是春风得意,第一部独立执导的电视剧《民警程广全》一不留神就获得飞天奖二等奖。因此,孔笙天真地以为这样的荣耀将换来他今后导演生涯的康庄大道,可事实上,当时的孔笙没有代表作,没有商业价值,更谈不上影响力,低成本的烂本子找他不少,好片子投资方根本想不到他。拍了两部戏后的孔笙自感没趣,又做回摄影师。然而,拍了一年多纪录片后,孔笙很清楚地意识到:“拍纪录片不但辛苦,而且没有任何经济效益。”于是,不甘现状的孔笙决定重新杀回导演圈。
京味戏《前门楼子九丈九》是孔笙导演事业的转折点,这个山东大汉将老北京的风俗民情拍得有滋有味,业内人士对他刮目相看,他自己也找到了驾驭大部头作品的信心。而真正让他确立荧屏一线导演地位的是电视剧《生死线》,这部被誉为最符合编剧兰晓龙气质的作品,延续了原著的残酷、传奇、细腻与人性,同时增加了孔笙自己浓郁的导演风格。有评论说,孔笙是最重视兰晓龙作品中那种虐心的残酷与残忍,他也是继康洪雷(微博)之后又一个能够很好把握住兰晓龙作品“妖孽”与“热血”混搭风格的导演。孔笙自己也感叹:“不是每部作品都是你喜欢并且有机会去表达的,《生死线》是一次难得的契合。”
《生死线》之后的孔笙,再一次寻求题材的多变和对人性的关怀,在《钢铁年代》《风车》里,他用影像追忆逝去的时光,带领观众重回纯真年代。
“《风车》里旧时的人际关系现在已经没有了。”
记者(以下简称记):有评论说,你身上有年代感,但又不古旧,身上还有冒险和游戏的精神,“冒险和年代感”似乎有些矛盾?
孔笙(以下简称孔):所谓游戏感,可能是因为我拍了《生死线》,拍《生死线》这样的故事是需要有游戏精神的,它给人一种过关的感觉,你必须一个关卡、一个关卡地过。所谓年代感,可能是我偏好的一种感觉吧,我总是不想把故事讲得太轻飘了。《风车》换作别人拍,可能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但我拍,我会把小院文化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情感表达出来,它是对逝去岁月的一种缅怀吧。那种小院里见面打招呼,谁家做饭做得多了就分给邻居吃的人际关系现在已经没有,所以,也是为了给那段文化留下一点记忆吧。
记:你是山东人,对老北京的小院文化了解吗?
孔:了解,我虽然不是北京人,在山东长大,但也住在机关大院,对于家与家之间,前门与后门的关系还是挺熟悉的。小时候,我们一群孩子满世界胡打乱闹,家长也不管,这样的情景现在的孩子完全体会不到了。
记:《风车》曾改名为《我和我的小姨》,发行方认为后者更容易发行,确实《我和我的小姨》听起来更商业,《风车》乍一听猜不出它想说明什么。你为什么喜欢用这个名字?
孔:最后的定夺还是交由投资方,据说地方台发行,为了拉动收视率,还是用《我和我的小姨》。但我个人偏好《风车》,它不那么直白,而是有一种人生韵味在,就是所谓的怀旧的东西。《我和我的小姨》显得太商业了,失去了诗意的美感。
“《生死线》让我变得深刻,战争的真实不一定非要流血。”
记:都说你是战争迷,《生死线》就是你和编剧兰晓龙“一起玩了一个有趣的战争游戏”。但据说你拍完《生死线》后就拒绝再拍战争戏,为什么?
孔:我很喜欢那部戏,但那部戏确实拍得挺伤人的,过程太长,耗费的心力太大。《生死线》收视虽然不是特别高,但圈里非常认可,之后连续有十几部战争戏找到我,我都推掉了。我觉得必须对战争题材有新的认识才可以拍,短期不行。怎么说呢?我觉得现在的很多战争戏很难表现出真实的一面,真实不仅仅是打打杀杀,更是一种情感的真实。中国拍了这么多年战争戏,要么就是千军万马,要么就是子弹横飞,你都不知道为什么打。我对战争的理解和认识可以说从我接《生死线》开始更加深刻,我觉得战争的真实应该是精神上的真实,不是表面上的真实,不一定非要流血。
记:拍《生死线》时,很多人都不敢接这部戏,因为兰晓龙的剧本有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戏谑乖张,想要完成兰晓龙传达的理念很难。并且,电视剧投资有限,要按剧本完成搭景布局非常困难。你怎么敢放手接?
孔:没错,我们真的是征了老百姓的地,建了机场,推出一个三百米的跑道。我们想办法,和制片部门做好协调,在不超资金的情况下做下来,确实不容易,是一个很难、很复杂的工程。我接《生死线》其实很匆忙,当时看了五集剧本,觉得这故事写得太好玩了,就决定接,很快就搭班建组。可看到20多集后,我就有点后悔,答应得太早了。这戏怎么完成啊?太复杂了。最后大家还是咬牙做下来,说心里话还是因为喜欢,兰晓龙传达的东西是我感兴趣的,你可能说不出他的魅力究竟在哪里,但在做的过程中慢慢找到他想要的是什么,这个琢磨的过程本身就很有意思。
记:有评论说,从《闯关东》《生死线》到《钢铁年代》《风车》,你总是将剧中最闪光的部分留给演员及角色,《闯关东》一下把李幼斌带上一个新台阶,片酬翻番,而观众对你本人并不熟悉,作为导演,你不觉得自己太沉默了吗?
孔:我这人口才比较笨,公共场合不大会说话,所以能躲就躲了。没关系,我无所谓,市场就是这样,我现在也很好啊,有这么多人找我拍戏,不存在心里不平衡,我希望拍我戏的演员都能片酬往上升,这是好事。
(责编: 葱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