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黄盈：一锅饭一小时一场梦一辈子(图)
《黄粱一梦》剧照
撰文、编辑/ 李星池
一个赴京赶考的书生，投宿客栈偶遇一道士，书生向道士倾诉人生之苦恼，道士遂拿出一枕头给书生，书生枕其而眠。在睡梦中，书生看见了自己飞黄腾达、荣华富贵的人生，却没想到一觉醒来，睡觉前店家煮的小米饭都还未熟。这个故事来自唐代沈既济的《枕中记》，它更被人们所熟知的是成语“黄粱一梦”。
导演黄盈把这个1200多年前的故事搬上了舞台。在黄盈看来，中国古人的智慧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相反，这个故事中蕴藏的古老而朴素的智慧在新时代依然指引着人们前行的方向，它帮助人们自省、回归内心，找到这个时代中稀缺的平静。
黄粱的味道就是人生的味道
做《黄粱一梦》，最初是为了参加法国的阿维尼翁戏剧节。因为是去国外演出，黄盈没有了票房和市场的担心，他不用再费尽心思做一出“以讨好观众为目的”的戏，而能够更纯粹地从戏剧本身来考虑。在整体氛围偏向浮躁的圈子里，这次演出为黄盈提供了一次难得的能够“沉下来”的机会。
“黄粱一梦”的故事共有三个版本，除了沈既济的原始文学版，还有汤显祖的昆曲版本和马致远等四位作者合著的元曲版本，黄盈这次选择了最早的沈既济版。“因为昆曲版必须要用昆曲去表现，而元曲版则由于融入了作家强烈的自我表达，导致了这一版本的故事表达并不适于现代，反而是第一版，特别有劲。”
在话剧《黄粱一梦》中，黄盈特地在舞台上煮了一锅小米饭，每次演出结束后，他都会邀请观众一同品尝。掀开锅盖，饭香四溢，“那一刻，人生的味道也出来了”。这正是《黄粱一梦》最吸引黄盈的地方——中国古人对时间的朴素思辨。“一个梦代表这一辈子，而煮一锅饭只要短短一个小时，所以，在剧场中重现这个故事，能够把故事中记载的时间重新复原到我们现在的生活中。”
人们通常的理解中，黄粱一梦是一个关于白日梦的故事，这个故事仿佛在告诉人们停止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可黄盈并不这样认为，“书生在梦中同样经历了现实生活中的苦难与欢乐，他是一个写实主义的成功人士，吃过苦，享过乐，最后得到了善终。可是这么过完一辈子，你再回头面对那一口粗粮，你选择什么？那些生活经历你是不是真的想要？”
在原故事中，书生醒来感叹：“这难道是场梦？”道士答：“人生的归向，不也是这样吗？”多少年来，为了教化的作用，人们纷纷选择从自己的角度去阐释这个故事，而这个故事表达的最本真的意思，反而被忽略了，而黄盈做这部戏，就是为了还原这个故事最原始的面貌。
1200年前提出的终极问题现在依然面对
《黄粱一梦》的演员很多都是85后，如何让这些年轻的演员深刻理解这个古老的故事，并产生共鸣，是黄盈遇到的问题之一。在去法国演出前，有3个月的时间，黄盈每天都用中国传统的方法来训练演员，包括走圆场、打太极等等，“过程挺苦修的”。“东方教育总说建构，西方是自由发展，当技术不再是障碍的时候，表达就自由了。”黄盈试图通过中国传统戏曲的训练方法在演员和作品间建立连接。
这只是黄盈的初步尝试，在中国传统戏曲训练的道路上，他还将继续摸索下去。“日本什么都能做成‘盆景’，它的标本性特别强，你能清晰地看到它古典戏剧的发展脉络，而中国的民族性在传承过程中一直在变化，你有点找不到根源，但是这里面还是有一直没变的东西，通过研究你会发现那些东西。”
不仅如此，黄盈还给《黄粱一梦》安上了一个名头——新国剧，这位导演一直在努力展现中国的传统文化。“国外的创作者都特别自信，不管他的东西好不好，他都很有自尊地展现给你看，你可以说它不好看，但是你必须尊重它。而我们总是拿来主义，那我们自己还剩下什么？这个时候你会有点自惭形秽。这是一个灭神和解构的时代，什么事都可以被拆掉，恰恰在这时，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建构的事情，‘新国剧’就是在做这件事。”
当初刚提出“新国剧”的概念时，黄盈遇到了不少困难，很多人劝他不要做，觉得好晦涩，讲80年前的国剧运动，讲文化……现在应该讲回报和减压才对。但正是由于出国演出的机会，才让黄盈远离了束缚，把老祖宗的东西拿出来分享给大家。“《黄粱一梦》，关于1200年前识文断字的人的人生梦想和终极追求问题，而我们现在依然面对着同样的问题，这种人生的困境并不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这恰恰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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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葱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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