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训传》DVD发行关于中国式禁片的那些事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4月05日01:13 南都娱乐周刊

　　从《武训传》正式发行DVD，意思是这部共和国历史上第一部被禁的电影真正得到了流通传播，到第六代导演娄烨(微博)最近被解禁宣传新片以及他个人盛大的影展如期举行，仿佛一股春风拂过中国电影这张早已沧桑却没有多少质量痕迹的老脸，影迷或者围观群众难免会得到这样的联想——难道中国文艺界正迎来一次久违的明媚春天吗？

　　身处春季，再加上种种更宏大的背景和谬传，人们难免产生一些生理和物理交织出的幻想。此前网络上曾热传华人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高行健，出现在中国作家协会网站上，并以党员给予介绍，传闻中包括对这位早已被禁多时的作家的期许和对环境的乐观。遗憾的是此事后来被证实作协网上的介绍只不过是十年前的版本，这种“新”发现只是一些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当我们纠正一点对假象谬误的理解后，以心平气和的眼光再来审视目前的种种现象，会发现春天也许未曾来临，但某种积极的态度正在影响着中国电影的变化和发展。以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举行的娄烨影展来说，他的那部《颐和园》是在豆瓣和百度百科都找不到名字的作品，足见此前对之的禁止程度如何，但此次公开影展将之列为名单之一，观众从自赏变成群体观影活动，这种进步不得不说是一种明显的良性发展。

　　以乐观的眼光打量这道“解禁”的景色，你会觉得中国电影大有希望，很多曾被束缚或者桎梏的导演可以继续拍片子了，重要的是，他们可以拍在国内公映的片子；以对中国电影了解一二甚至对其有过深深失望的悲观心情来看，所谓对解禁的美好憧憬，都只是影迷的单相思，你觉得那些导演在没有禁令在身的情况下，就真的有出息了吗？

　　回头看看禁令的“代言人”贾樟柯(微博)、王小帅近年的公映之作，即便以宽容的眼光来看，它们大多也都称不上是有质量的作品。贾樟柯跟当代艺术家捆绑在一起，一部又一部拍艺术家的形象宣传片，钱是赚了，但质量无法跟他出道时的几部作品相提并论。王小帅的《左右》、《日照重庆》等所谓地上之作，称之为垃圾有点不尊重人劳动，但那真的是没法看。不是通过审查的电影就都无法观看，戴着脚铐跳舞也不是就不能精彩，只是我们的导演眼窝子太浅，或者能力有限。

　　换句话说，改变中国电影的落后跟解禁几部作品、放开几位导演关系不大，那需要传承、教化、学习、天赋等等漫长训练的过程。就像中国足球一样，仅仅一两个外援或者几个财团大亨是无法撑起这项运动的。至于“禁”本身能形成多大阻力，我觉得这是可大可小，反正不能成为你制造烂片的蛮横理由。最起码内地导演没能拍出《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或者《桃姐》那样的作品来，唧唧歪歪环境问题真不是真正艺术家应该有的抱怨。

文_朱白

　　图说《武训传》

　　关于这部电影，我们并不想长篇大论地去触动什么神经，我们只想简简单单地把它展示出来，12幅截图，12个片段，12个故事，12个让你明白《武训传》的瞬间。文 _文白


历史·壹　　电影开始，公司标志由暗到亮显现：昆仑影业股份有限公司。　　本片开拍时间为1948年，由国民党的“中制”拍摄了大部分胶片，因为资金中断，11月停拍，1949年2月版权和胶片转让给了新中国的私营制片机构昆仑影业公司，直到1950年12月拍摄完成，所谓“国共合作”。1951年初在京津沪地区上映。	历史·贰　　纪念武训诞辰111周年现场。一群小孩围着女八路：谁是武训？　　女八路缓缓道来武训的故事。　　本片经历过三次大的改动，第一次改动是艺术角度，把正剧改为悲剧，第二次属于意识形态改动，把老爷爷给孙子讲故事改为女八路教育小学生，第三次则是经济原因，把电影拉成了上下两集放映。

历史·叁　　小武训杂场卖艺，将挣来的钱串起，走进一家书院。上题：读书最乐。　　小武训想读书，却被轰走，被骂：小乞丐还想读书？众人哈哈大笑。　　本片拍摄的初衷是为了教育，让人们知道接受教育得来不易。早在1944年夏天，陶行知就郑重拜托孙瑜将武训事迹拍成电影。1951年电影被批判后，矛头也转向了陶行知。	历史·肆　　知府看完一封文书说道：这县令也是多管闲事，让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来办义学，还要传令嘉奖，这让我们读书人有何颜面？　　这是武训声望的一个高峰点，从嘲笑转为尊敬，电影本身恰恰相反。电影放映时受到欢迎，及至毛主席看完两遍发表那篇影评后，形势忽变，全国批判，有人称其为新中国“第一场全国规模的政治运动”的发端！


冲突·壹　　武训要办义学，请来名流相助，这时县令过来讽刺，一位乡绅悄悄说：我觉得办义学，读的是圣贤的书，学的也是圣贤的道理。　　之前知县一直在说三纲五常不可乱，而这番话却在说明，学习，为的就是学那些三纲五常。这一句话就把整部影片的逻辑给混乱了。之前一直在说穷人也翻身，所以要学习，而却是在学习如何继续被压迫。导演原本想树碑立传，到了临了，他也在怀疑，体现出了自身的迷茫。	冲突·贰　　学院里成绩最好的赵光远在读书，武训问了一句念的是什么，赵光远答：学而优则仕。　　武训不明白，赵光远解释后，武训呆住了：穷人念好了书(应该)给穷人想办法。做官？做官那怎么办啊？　　可以说，武训建学堂的动机就是“我要报仇”，怎样报仇却完全没有实质性的表现，关于主题表达的不明确成为本片不可避免的瑕疵。

冲突·叁　　倾盆大雨。小桃被人拖走了。武训在地上爬着，一步一步，不断地呼喊：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我们可以这么说，上下集的《武训》是断裂的，上集重在表现其被压迫，下集根据提示则是“报仇”，然而编导似乎忘了，下一集集中地体现了武训的“善”。	冲突·肆　　武训走出学堂，走在大路上，这时，一批马队疾驰而去，带头的周大，他们刚刚打劫烧毁了一户人家。武训陷入了迷茫。　　这里的武训对教育失望了，对官员早失望了，对周大造反也失望了，如果从这一点看，这的确是个悲剧，但再联系前面，则有些荒诞剧的意思了。


敏感·壹　　武训在路上遇到周大，他已经做响马了，说报仇得靠刀，武训问，这能行吗？周大沉默了下：　　可惜我们没个好头子。以前洪秀全带着我们穷人打，可到了南京后，往龙椅一坐就忘了我们穷人了！　　农民革命，坐稳江山，不关心民众，这在当时来说，有很大的影射意义。	敏感·贰　　武训拒绝黄马褂，这时家丁跑过来对张举人说周大造反了：　　他们一冲进来就乱抢乱杀。　　孙瑜号称“银幕诗人”，在他电影出现“乱”“抢”“杀”这样的字眼便很明显地表达了他的态度：否定。他否定周大的造反行动，一如结尾借着女八路的嘴重说了次，但是联系到前面，联系到毛主席那句著名的“枪杆子里出政权”，很难不让人觉得这是在否定中国革命了。

敏感·叁　　朝廷赏赐一件黄马褂给武训，武训不接受，但又不敢反抗，只好装疯卖傻。　　对封建朝廷不反抗，对农民革命又不认同，这在当时来说，的确是有些危险。我们现在可以说这是人道主义，但在当时，则是改良主义。毛主席的那篇影评里，这一点看得很准确。	敏感·肆　　结尾。在旁白中，毛主席的画像出现在银幕正中。　　几秒种过后，武训的身影出现在天上的云端。　　大约，这也是一种忌讳吧。一个是新时代的圣人，一个是被打垮的旧社会的圣徒，如果有心的人恐怕会觉得这样的并列是有问题的。

　　中国式禁片

　　并不是所有禁片都是被迫的

　　“禁片”二字尤其放在我们这里，总会被镀上一层迷人的色彩。“禁”的魔力在于，你越不给我看我越有兴趣瞧个究竟。人性上的对禁忌天生兴趣加上我们又是一个对禁忌比较敏感的国度，禁片的迷人光晕就格外让人着魔了。针对我们现有的审查制度来说，禁片应该分成被禁和自禁。所谓被禁就是电影局或者相关部门下令禁止放映的作品；而自禁显然数量更庞大，它是指压根就没打算在国内上映，即没有报备和送审的作品，有时我们也将此类片子称为“地下电影”。文 _朱白

　　被禁

　　被禁的作品毫无疑问是属于竹篮打水一场空，本来走程序忙送审，过程都走了，但在最后因为种种原因被禁，或者刚刚上映就被叫停。以《鬼子来了》为例，在商业制作未形成风气之前，2000年姜文集多方资金完成的这部片子，携《阳光灿烂的日子》之威，在开拍之时就已经备受关注，后来参加戛纳电影节又拿了评委会大奖，但在国内最终的命运却是未通过审查禁止上映。当时的审查意见明确写着：“影片突出展示和集中夸大了其愚昧、麻木、奴性的一面。”

　　每一部被禁的电影几乎都有一个不亚于电影本身的曲折故事，剑走偏锋、刀尖跳舞，反正游走在随时都有可能坠落的悬崖边缘，当然走过去了那可能就是一道壮丽的风景。

　　自禁

　　“自禁”概念之前未流传过，但它对于中国很多电影来说其实更合适。如大量的未报批和送审的地下电影，都属“自禁”范畴。像第六代很多导演的成名作，张元(微博)、贾樟柯、王小帅、娄烨等导演，他们的作品从最开始就没有备案之说，拍摄之初当然也就没考虑会在国内上映，它们大多是冲着海外电影节去的。

　　国内叫地下电影，国外更多称呼为独立电影，就是所谓的体制之外的作品，不管是制度体制还是商业体制，他们在游戏规则之外，比如美国的贾木许和早期的科恩兄弟。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出现了一批地下电影，都是没有经过审查不能公映的，他们同时也成为继第五代导演之后受世界瞩目的一批影人。

　　值得一看的被禁电影

　　《鬼子来了》

　　导演：姜文，2000年

　　当姜文才情高潮并尚未了解那个神经兮兮的世界时，拍下的足够光芒的作品，华语电影百年进前30名应该是保守的。

　　《无人区》

　　导演：宁浩(微博)，2011年

　　被称为二十年来罕见的风格之作值得看但却没得看，这是这位近年风头最劲的导演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