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声川

2005年《如梦之梦》演出现场

　　从1998年上演话剧《红色的天空》，赖声川[微博]涉足内地话剧市场已经14年。其间，他既饱尝了北京“北剧场”的黯然收场，又经历了《暗恋桃花源》的火爆异常。面对内地戏剧市场的发展与变化，赖声川感受切身。

　　2013年，赖声川将他从事剧场事业20多年来最满意的一部作品《如梦之梦》引进内地市场。保留剧本原貌，再现8个小时史诗般巨作；改建剧场安 转椅，使售票数量仅为常规剧场的1/4，这一切都让该剧成为了戏剧界的奢侈品。然而在赖声川看来，戏剧并非奢侈品，当它成为人们生活的日常用品时，这个民 族才得以更大地进步。

　　创作不是迎合市场

　　“我将自己十年来思考的事情以及所闻所见变成了一个29页的创意。”赖声川说。

　　1999年，赖声川怀揣着一颗平常心开启了他的印度之旅，当他前往佛教圣地菩提迦叶，看到来自四面八方虔诚的信徒们围绕着菩提树一圈一 圈地绕行时，每个人的脸上带着不同的表情，讲述着属于自己的故事……脑海中激荡的灵感促使赖声川立刻从书包里翻出一支笔和仅有的一张纸，他的笔不停地舞 动，直至纸上密密麻麻再也没有写字的空隙，直至夜幕降临看不到光。在菩提树下，赖声川完成了一个关于一场场梦境的故事构想，并给它起名为《如梦之梦》。

　　《如梦之梦》，即梦非梦，它讲述的是生命。一个刚刚毕业的实习医生在上班第一天诊断出一位病人得了不治之症。作为一个恐慌的旁观者，医 生想方设法让濒临死亡的“五号病人”说出他的故事，从他的故事进入其他角色的故事，以及他们的梦……于是主角们的生命，甚至于过去的生命及死亡开始交织在 一起，形成这次史诗般的旅程。

　　在剧本创作之初，赖声川和妻子丁乃竺就把该剧视做是“导演狂想”，从大纲长度推算，这部戏将是一般戏的四倍长，而观众人数只能有一般剧 场的1/4。换句话说，这部戏一经市场推出，就意味着赔钱。但是赖声川仍然坚持自己的创作理念，在他看来，创作的动机并非跟着市场走，不能只顾费尽心思取 悦观众从而在商场中赢取利润，从某一方面来说，更多的是应该创造市场。

　　“就像当年你跟我讲《暗恋桃花源》这是什么戏呀，谁要看呀，我却一点都不担心，这部戏也如此。”1986年，赖声川导演的话剧《暗恋桃 花源》在台湾首演，一出现代悲剧和一部古装戏剧，两个毫不相干的剧组在舞台上上演了两个完全不搭调的故事，却在岛内轰动一时，也造就了后来的全国巡演甚至 世界巡演。赖声川说，他对戏剧的创作并不是为了炫耀，也并非标新立异，更不是完全不顾及观众的想法，而是相信，与其研究观众想看什么，倒不如去深入了解自 己想看什么。

　　存在即是被需要

　　千禧年，这出剧情穿越民国初年与现代，空间穿梭于台北、巴黎、上海、北京、诺曼底的作品在台北艺术大学首演，32名演员在8个小时内演 绎100多个角色，诉说80年间的命运。观演时间之久，故事信息量之大，让外界不断产生质疑：观众是否能够接受这样一部“疯狂”的作品。可就在公演后，媒 体予以了该剧极高评价：“如果没有《如梦之梦》，台湾的剧场将是一片暗淡。”

　　《如梦之梦》的成功让赖声川萌生了将该剧改编成电影的想法，就在演员都选定后，赖声川与制作方在理念上产生了分歧。后者希望能够将8小时的作品压缩为3小时，但是赖声川却丝毫没有让步，于是，电影版的《入梦之梦》被搁置。

　　与演员数量之多、演出时间之长相比，让赖声川更头疼的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剧场可以演。2005年，《如梦之梦》在台北国家戏剧院演出，赖 声川差一点就把剧院“拆”了。他将观众席、舞台结构重新打造，彻底落实了剧本中体现的八方位、三层楼的环形舞台。这套史诗式的话剧共有12幕95场，观众 坐在舞台中央的转椅上360度环回欣赏，犹如置身故事之中，与剧中人同喜同悲。然而，这样特殊的舞台形式使得该剧演出的机会少之又少，赖声川的妻子丁乃竺 一度认为，《如梦之梦》继2005年在台北演出后将成为绝唱。可就在今年，北京保利剧院、上海东方艺术中心、新加坡滨海艺术中心都表示愿意来完成这个不可 能的梦，乌镇甚至为了这次演出专门改造了一个剧场，这一切让赖声川和他的制作团队毫无后顾之忧。赖声川表示，这样的设计并不是因为特别的舞台创意，而是这 个戏需要这样表达。

　　买票观演才是正经事

　　随着越来越多的台湾话剧在内地大行其道，表现抢眼，不少观众对话剧市场的高票价提出了意见。然而话剧从诞生之日以来就不是一种“为艺术 而艺术”的奢侈品，也不是一种纯粹游戏与娱乐的消遣物。“话剧是生活的必需品。没有活跃的话剧文化的民族，就好像缺少了什么，没有了活水。”赖声川说。他 很欣喜地看到近几年，在像北、上、广这样的大都会城市，越来越多的观众将花钱买票视做一种习惯，把花时间看演出视为了生活的一部分。

　　赖声川将《如梦之梦》2013年的巡演称做“造梦”之旅，他表示正是制作方、承办方和多个剧场的付出，才让这个看似“赔本买卖”的剧目 走上市场。对于票价问题，赖声川如是说，“很多人都认为话剧是个赚钱的生意，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如果看戏不要钱，反而观众会藐视，不重视。如果这个票 价，所有人都可以负担，这件事情就是最理想的事情。”

　　不久前，《如梦之梦》对外公布了票价，不仅推出了高达2013元带有纪念意义的VIP票，也有从180元到480元不等的中低档票，为 了推广戏剧教育，甚至还特别划出了60元的学生票专区，目的就是让更多的观众能够亲身感受这部梦一样的巨作，让更多生活在二三线城市的老百姓有条件近距离 接触戏剧。

　　“我觉得生命需要娱乐，也需要营养，所以又得到娱乐又得到精神的养分，那就是话剧。生活里有这么多好的话剧，为什么要缺席呢？”赖声川说。

(记者 刘小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