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卫十年磨一剑坦言奢侈 第一梦终极梦

2013年01月17日17:27  精品购物指南 微博
王家卫 王家卫

  撰文、编辑/王晓晶

  《一代宗师》历经4年拍摄周期终于公映,人们在诘问王家卫的电影要经过多久锻造才得见天日的同时,也对他近乎自虐的导演方式肃然起敬。一段武林往事,不同进退取舍和机缘抵达各自命运,绵绵情怨在韵意缭绕的影像下,道出对一种远去人生信条的追挽,不管你爱或厌,只有王家卫能拍出这样的艺术品。“年轻的岁月快意而匆忙,年老的时光孤独而漫长,人生的节奏即是这样,电影为什么不呢?”这是王家卫眼中的《一代宗师》。在剧组解散时,他特别难过,最后一个镜头连拍90小时,因为不舍。用10年时间去做一件事,王家卫坦言太奢侈,有人问他这几年的变化,他说,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多了很多皱纹,因为白山黑水走多了。《一代宗师》几乎是王家卫最后的疯狂。

  拖稿王

  最近,梁朝伟[微博]被王家卫骗去拍《春光乍泄》的一个老段子又被提及——当年梁朝伟死活不肯演gay,王家卫只好骗他说,你演的是个类似马修·斯卡德的侦探,因为梁朝伟是劳伦斯·布洛克的粉丝,欣然应约,不过到阿根廷才发现上了贼船,被扣下护照,他只好从命。

  不过也正是1996年在阿根廷拍片期间,王家卫看到当地火车站有很多杂志,只有两个封面是华人,一个是毛泽东,另一个就是李小龙[微博]。王家卫想,能不能拍一个李小龙的片子?但他的故事又不新鲜了,那他的师父应该是什么样?怎样的人才能培养出李小龙?不过随着影片筹备的深入,王家卫并不再满足于讲“一棵树”的故事,他要拍整个武林。

  当年一部《2046》拍摄周期长达5年,被认为是影史上最耗时电影,不过《一代宗师》却以10年的制作周期轻松打破纪录,苦练3年八极拳的张震[微博]都在全国武术比赛中熬出个一等奖。

  刘镇伟[微博]曾经抱怨过王家卫的拖沓病,早上起床,他坚决不让王家卫先用浴室,“动作慢,还能把浴室弄得再也没法用,每次王家卫洗完澡,浴室天花板上全是水。”

  在《一代宗师》北京记者会现场,王家卫长舒一口气,称电影的公映终于让自己洗脱了“拖稿王”的罪名,不过他又补充道:“我在采访一个武术老师的时候,他说凡是练不好的就是舍不得,我就是舍不得。不断修正,才会这么久。我不是跟底片有仇,我不是无理取闹,我的习惯就是没完没了。再给我三个月也可以。”

  导演王晶[微博]开玩笑说,王家卫拍片这么慢,就是“为了算计得奖,老改剧本”,“我和他没有本质区别,都是商人,只是一个贩俗,一个贩雅。”不过这或许是王家卫最后一次这么疯狂而又理想主义地拍一部电影了,他说《一代宗师》原计划在2012年公映,在百年后回顾那个时代,是很有意义的事,而一个国家从帝国到民国、共和,他看到的是很多人的坚持和品质,“雅”是要展现中国人美的一面。

  虽然王家卫自嘲不是个考古学家,但编剧邹静之[微博]却说:“从没见过这么玩命的,跟他合作的人在不理解时感觉是痛苦的。”邹静之私下跟《一代宗师》监制Jacky聊天:“导演能扛得住吗?一天就睡俩仨钟头,天天除了拍就是剪,一下来一个月,对身体太损耗了。”

  王家卫第一次拿资料给邹静之看时,吓着了他,“摞地上有这么厚,图片、文字、采访记录……我为什么说他是资料狂?他在非常短的时间里就翻出一摞资料,想让我看的全部抽出来,而且重点看的,拿着就划。我当时就想,这个人,这么一摞东西,想翻到哪儿就能翻到哪儿,他得看了多少遍?”

  1.王家卫回忆当年如何说服梁朝伟和张国荣出演《春光乍泄》时说:“也没什么,张国荣是很开放的,什么戏他没演过?梁朝伟基本上也是这样的想法,但他会问,我是做男的还是女的?我说你这还是很肤浅的想法,在这种事情里没有男的女的,只有两个人。”

  2.在《2046》拍摄期间,张曼玉称王家卫拍片手法令演员无所适从,“如果不能分别第二次重来和第八次重来的不同,将会是无止境的折磨。”

  3.王家卫不止一次提到,章子怡[微博]最吸引人的不是外表,而是她的刚强。她有一种狠劲, 越是把她放在很不顺的场景里,她反而更拼命。

  磨戏

  据说王家卫第一次在《旺角卡门》片场当导演时非常紧张,后来他给该片艺术指导张叔平[微博]发消息求救。张叔平回复说,反正你是导演,没人知道你要拍什么,你就随便拍吧。此后电影界出了一个习惯“随便拍电影”的香港导演。

  王家卫拍戏没剧本人尽皆知。2006年,娜塔莉·波特曼和诺拉·琼斯到美国一个偏僻的片场拍《蓝莓之夜》,拿到各自剧本后,两人很意外:“居然还有剧本?”王家卫笑着说:“对呀,这个是英文片嘛。”接着他又补充一句:“但我们还是会改的。”

  王家卫曾在采访中说明过原因:“我不是没有剧本,只是不给完整的剧本。香港原来很流行抄,我又拍得那么慢,如果剧本拿出来,我还没拍完,王晶就拍了四部了。再者香港当时对演员的训练是每个人几乎同时拍5部戏,他们根本不会看剧本也记不住,工作方式就是大概知道在演什么,每天到现场讲给他们听。还有一些情况是,当你开始独立制作电影时,每天要看景,今天这个景突然下雨不能拍了,那个演员不能来了,立刻就要改剧本。到最后我就发现剧本只是针对投资人的准备功夫,对电影帮助不大,有些戏我跟演员讲,比给他剧本更有用。”

  《一代宗师》的另一位编剧徐皓峰欣赏王家卫的工作方式,他说中国商业电影学习好莱坞并不到位,包括电视剧都是实打实的,大家做一个逻辑,要求环环相扣,其实特别无聊。“电影毕竟不是报告、论文,它的逻辑有时是由一个心态、一个情绪来联系,王家卫有他自己的逻辑。”在创作时,徐皓峰与邹静之事先不交流,“写完后,王导做个综合判断,最终往往是,我们两家会相互用,感觉就像三明治似的,他可能做三明治第一层,我做第二层,两片不同质感的面包,不存在选哪个的问题,他把两个叠一起。”

  邹静之笑称,在没有“细算”的情况下,《一代宗师》都有“10个电影的工作量”,“我永远记得他那句‘静之啊,给我一句话’……后来他写一稿,我写一稿,他再改一稿,我再写一稿,一场戏定稿后来回还要改四五次。很多时候他就像考试,来个电话,特别急,晚上就要拍,怪的是我适应了那种感觉,突然产生了那种斗机锋似的语言。”

  梁朝伟有点不适应王家卫这次的变化,“我从没在他的戏里演过这么乐观、正面、充满正能量的人物,以前不是忧郁就是低沉。这次文戏也很容易过,之前都要拍十八九条,现在一两条就过,我怀疑,我有这么好吗?”不过打戏就磨人了,影片开场就出现的雨夜打戏,拍了30个通宵,后来越拍天气越冷,武行都穿上了大衣。到第三周时,梁朝伟终于撑不住了,王家卫满口答应“好好好,结束”,结果又拖着他拍了一礼拜。梁朝伟以为得了肺炎,拍完直接进了医院,检查结果是气管炎,休息了5天,返组继续。

  戏中少年叶问拜师一场,师父扮演者是袁和平,作为该片动作指导,八爷本以为是补拍动作戏,结果被告知是演戏……就这个一闪而过的小角色,八爷都拍了十八九条。赵本山[微博]抱怨,“跟王导这种疯狂的导演”在一起“魔魔怔怔地拍戏”,演完了都不知道演的是谁,“原来我以为我是章子怡她爹,后来发现不是,到现场就给你一行字。我去10趟剧组,就拍了一场戏,比春晚小品慢多了。”

  拍完《一代宗师》,王家卫说:“我最大的变化就是背的弧度由3年前的89度变成了65度,希望休养后回到85度。”初剪电影“4小时还不是完整版”,片尾字幕中,参与过影片的数位武术指导已经去世。

  大明星

  跟王家卫合作过的演员都对他感情复杂。有一次记者围攻刘嘉玲[微博],打听梁朝伟近况,刘嘉玲说,梁朝伟最近心情很不好,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擦地,一边擦一边掉眼泪,说王家卫不喜欢他的表演方式……梁朝伟说和王家卫拍片就像谈恋爱,折磨痛苦、又欲罢不能。

  《蓝莓之夜》要开拍时,蕾切尔·薇姿刚好快生了,她让王家卫保留角色:“只要你把我放最后拍,给我两个月,我一定能瘦下来。”蕾切尔就住在王家卫纽约拍摄地对面,每天都来探班,总对王家卫说:“看,我今天瘦了。”第二天又来,说:“看,我又瘦了。”第三天还来。

  王家卫对演员有一种致命魔力,仅在北京记者会现场,就能感受到他们对王家卫浓浓的爱——

  哽咽的章子怡一发言就占据头条:“从玉娇龙到宫二,是从力量到尊严的过程。看完片我一宿没睡,宫二在武道精神上已到极致,我以后不会再拍功夫片了。”

  随时等候王家卫号令的梁朝伟腼腆地蹦出个金句:“我不觉得能打就是第一,在生活中能站到最后才是第一。”王家卫傲娇称,这次梁朝伟史无前例地知道自己要演什么。刘嘉玲也早在微博上对夫君做大力推广:“王家卫:你是永恒的梁朝伟。原来他台词很多,后来我都删掉了,因为叶问不太讲话,我想给梁朝伟一个挑战,换了其他很多演员都疯掉了,但他坐在那里听,他就可以把对方所有的气场都吸掉。他到了这个境界,那就是在表演上的一个高峰了,很难超越。”

  酱油帝张震更无私地诠释了什么叫“不是牺牲,而是满足”,《一代宗师》几乎让张震脱胎换骨,“在快速生活的当下,难得安静,难得与自己对话,练拳是内外兼修,从演法到活法,都是我新的开始。”

  连小沈阳[微博]都特别实在:“我在电影界名声很烂,所以得知王导用我时,我根本不敢问剧情,他怎么说我怎么演。”不过师父赵本山还是霸气外露,丁连山原先的台词是“人到什么山唱什么歌”,王家卫还是在赵老师的要求下加了句“有多大屁股,就穿多大裤衩”……王家卫也没让赵本山好过,熬汤戏拍了80多条,赵本山崩溃道:“拍到后来都不知道锅里熬的是什么东西,天天在那儿熬啊,就那烟给你呛的。那东西我尝了能有百八十遍吧,瞅那锅都老脏了,我每次都还得喝一勺。”

  王家卫的电影一贯爱用大牌,等到他成立了自己的电影公司,那些和他合作过的明星基本上都被收归麾下。从小看电影就希望看到明星,这是王家卫的习惯,当他构思一个电影时,都会根据梁朝伟、张曼玉等人的样子去想每一段情节。

  曾有人问王家卫拍电影为了什么,他说是谋生技巧,也是爱好,他最大的噩梦就是某天醒来发现自己拍了部烂片,每部戏他都想在当下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王家卫很信戈达尔一句话:“电影是第一个梦也是最后一个梦”,每部电影都该当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那年王家卫带《花样年华》来电影学院,规定交流时间到,起身要走,有人喊:“做导演最需要什么样的性格?”他嘴角挂笑,没答。就在那时突然有人起立大声要求他摘掉墨镜。王家卫没露丝毫尴尬,微笑道:“刚才那个问题我来回答,做导演的,需要一点点坚持。”

 

(责编: 山水)
分享到:

猜你喜欢

换一换

看过本文的人还看过

意见反馈 电话:010-82612286保存  |  打印  |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