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遇见横空出世的人物或作品，世人诧异之余，也会通体打量一番，然后探究其师承渊源，笑问客从何处来。电影《绣春刀》在今年暑期档国产片中口碑不俗，营销不力的遭遇又给它添上一笔悲情英雄色彩，因而成为话题。有人分析其借古喻今之深意，有人考证其兵器服装之来历，也有人来打听：新人导演路阳，从何而来？

　　谈到“我的师承”，当年王小波这样写：“我终于有了勇气来谈谈我在文学上的师承”、“假如自己写得不好，就是给他们脸上抹黑”……是卑谦的语气，而有资格来谈师承，也说明作品拿得出手，不至于辱没了祖师爷。路阳此前执导过《盲人电影院》、《房车奇遇》等片，知者寥寥。也有人说他是田壮壮的“关门弟子”——据说当年田壮壮找张震[微博]演过“棋圣”吴清源，张震因此夺得大阪电影节影帝。有这个缘故在，才促成他接演低成本的《绣春刀》。知遇之恩当相报，这是中国式人情世故。坊间传言也多是如此，把碎屑汇拢，略一勾勒，道出因果脉络。闻者信以为真，正在恍然之时，却听路阳澄清：他并非田壮壮“关门弟子”。

　　烂作品都是相似的，好作品却各有各的好。自己不坦陈成功秘诀，旁人只能猜谜，或者乱点鸳鸯谱。接踵而至的媒体，请路阳自己和盘托出。于是，在这位导演给“编剧帮”开出的食谱清单里，我们看到以下营养元素：北野武与杜琪峰，他们电影中的“暴力和温柔的反差”、黑色元素影响过他；与《绣春刀》形似的是保罗·格林格拉斯的《谍影重重2》；最喜欢的武侠片是《新龙门客栈》、《卧虎藏龙》、《一代宗师》……林林总总，可以拿来与《绣春刀》逐一印证，绘制出这部作品的血脉因缘图。

　　武侠片这一类型永远在推陈出新，满足各代观众需求。徐克那一代自不必说，到了李安拍《卧虎藏龙》，忧心的已是如何让该类型走向世界，既登大雅之堂，又保有原来的野性狂肆——“它好，好在它的野；它坏，坏在它的俗”；　待到王家卫拍 《一代宗师》，则是在时代列车行进的轰鸣声中，一面追悼逝去的武林，一面寄望香火不灭，有灯就有人……凡此种种，虽然未必都能开启下一轮风潮，但已让这一类型绽放新花。轮到电影新人类登上历史舞台，更不会局限于江湖。被间谍特工片、超级英雄电影、日本武士电影等多样奶水滋养的他们，当然明白：江湖虽大，却是一条死胡同；外面的世界里，多的是生化奇兵。影迷们也如寻宝一样从《绣春刀》里寻找其他电影的影子：《谍影重重》、《黄昏清兵卫》、《御法度》、《最终兵器：弓》，庭院里坠满繁花的那株小树，莫非是从《武士的一分》移植而来？漫天飞雪，又像是《杀死比尔》里那场雪的隔世再现……

　　英雄莫问出处。再多考据也只是询问前世的种子，更该问的其实应该是：他能走多远？

　　长凤新    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