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传统的幽默与现代搞笑
http://ent.sina.com.cn 2001年03月05日14:13 天津日报
前晚看《曲苑杂坛》,感觉还算不错,尤其是单田芳说的那个评书小段儿,让我想了很多,因此还想罗嗦几句。
单田芳讲的是,有那么两个兄弟,一个叫贾大,一个叫贾二,都没啥真本事,却老想着升官发财。这年二人赴京赶考,三榜过后,名落孙山。二人悻悻地出城,边走边抱怨,你说咱俩这么大的学问,咋就楞没考中呢,人要是走背字儿,真是喝凉水都塞牙。为了证实自己确有真才实学,俩人决定和一副对子。那贾大略一思忖,说出了上联:远看城墙就像锯齿齿儿。贾二傻了巴叽地瞪了半天眼儿,终于对出了下联:近看城墙就像齿齿儿锯。二人为自己的才华激动得相拥而泣,说这对子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呢,说就是李白杜甫再生也会羞得一头撞死呢!于是更感怀才不遇,于是便仰天长哭。这时走来一个掏粪的,问他们为何如此这般,二人便说了前因又说后果,当然也没忘了把那对子重复一遍。不想掏粪的听了对子,立刻捶胸顿足,鼻涕一把泪一把,把哥俩搞得晕晕乎乎摸不着头脑,怔怔地问你为何也如此这般,掏粪的抽抽搭搭地说:我是哭你俩这一肚子的大粪,我没法儿掏出来呀!
单田芳的这个段子,顶多只能算个笑话。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今的民间,都有很多,虽然有的高雅,有的低俗。我念大学时,到乡下采风,很多老头儿老太太就专门为我讲这个,笑得我整天不是打嗝就是岔气儿。这些年,我也或多或少地走了一些地方,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每至一地,都有能讲笑话的高人,让我不能不感慨,中国的语言,真如好矿,掘地一米,就全是金子啊!
当然,如果把这些东西称为幽默,我也是极不赞同的。幽默应该有一种更高的境界,是一种人生的大智慧,它的意蕴也应该是绵长的,即便到了临死想起来,也会哑然失笑。中国人从来就不乏幽默。远的就不说了,离得近一点儿的,作家群里,老舍、钱钟书都是个人物;说相声的,侯宝林、马三立也都有很多经典。侯宝林说的那个醉鬼,想从手电筒的光柱爬上去,又怕人家一关电门,把他掉下来摔死,单冲这一点,我就可以肯定,侯宝林对醉鬼们的精神世界,是相当有研究的。
而如今,风流云散,境况就有些不同了。作家们的幽默,多是在耍贫嘴儿。再看看电视或者舞台,就更是惨不忍睹。说相声的,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不过是在给大家挠痒痒,且挠来挠去,非旦没让大家乐,反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电视主持人就更甭说了,看别人幽他也想幽,他只是不知道,幽默也是需要学问和文化底蕴做后盾的,你学鸡学狗,弄来弄去,就如那个贾大和贾二,最后反而让掏大粪的给幽了。小品也是如此,因为红极一时,在各种晚会上都是主打,如今则是黄花已落,不是两年憋不出个宝来,就是跑肚拉稀,几天弄出一个,整个成了闹剧。
现在有个流行的词是搞笑,我没研究过什么是“搞笑”,但如果就是这么个搞法,没有什么文化档次,也没有任何艺术含量,我看最终无论是搞的还是被搞的,都会笑不出来。我也曾接触过几个说相声的人,他们均为相声今日的沦落找了这理由那理由。而依我看,他们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出有车食有鱼,一会儿写书一会儿做生意一会儿当县令,搂草打兔子,种瓜的得了豆,有了点名声想吃一辈子,再也不愿到民间去汲取语言的营养,能出来好东西那倒奇怪了。不信你再让他们去撂地,写不出好段子就饿肚皮,那时他就知道什么叫作真正的幽默了。(周凡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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