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锋（张国荣）与大嫂（张曼玉）

欧阳锋（张国荣）与慕容嫣（林青霞）

欧阳锋（张国荣）与孤女（杨采妮）

桃花（刘嘉玲）与盲武士（梁朝伟）

　 醉生梦死，天上人间，最可堪追悔的就是“在我最美的时候，我爱的人都不在我身边”。王家卫是华语电影人当中最会玩味时间与情感的人，“当时拍武侠电影最大的挑战是，它们很多都是讲谁的武功最高，但我认为这可能不是最重要的，于是我会去想，那些大侠是不是有他们的感情生活的。我就说，我们这一次拍一个武侠电影，但是可不可以用一个半生缘的角度。金庸跟张爱玲在一起会怎么样？”

　　《东邪西毒》中的每个人都在旁白中自我构造寂寞和孤独的小小的鸟笼，将自己装进去。支离破碎的爱情，行差错步的歧途，南辕北辙的自语。在精神领域，几乎每个人都是第三者。他们的目光不接触，兀自说着话却不管他人的反应，是因为心里怕，怕被伤害。天空如此美，但他们的爱情却是空如大漠。

　　挥之不去的伤痛，每个人在时间的长河中面对感情都是岌岌可危。《东邪西毒》中，爱情观和实践行为多样化，并不比现实更为简单。分居、外遇、宅男、痴女、第三者、一夜情、抱抱团、候补情人、精神出轨，等等等等。

　　1、暗恋

　　慕容嫣暗恋黄药师几乎是公开的事实，江湖上定然传得沸沸扬扬，但是黄药师就是拒绝承认，绝不付账。黄药师周旋在桃花与慕容之间，扮演着诱惑者的角色，却是始终并无最后之践诺。伤害了盲武士，刺激了慕容嫣，自己更是落得隐居的下场。现实中有无穷无尽的暗恋故事，或不敢表白，或在笑谈中。

　　2、出走

　　因为在乎，所以受伤。因为慈悲，所以懂得。收起自我，忧思难忘。唯有出走，才能妥协。盲武士方生方死之时，远在家乡的桃花为之一症，非一般的心灵感应。是分手又不是分手，想回家见最后一面还是潜意识希望永远在路上，没有人可以破解夕阳武士的心魔，也许《大话西游》的结尾便是答案。不敢面对，很多人在现实中选择了放弃。出走是记得，留有后手，是对爱情的缓刑以观后效。而下面的遗忘，则是要删除记忆将过去格式化，甚至换个硬盘、内存和主机再来过。

　　3、遗忘

　　那醉生梦死之酒，本来是大嫂开的玩笑，但对黄药师而言确实有用，他遗忘了过去所有的悲喜，只记得喜欢桃花，于是成为桃花岛主。当大嫂和他说那些往昔感怀时，他们彼此知道所谓交心就到头了，黄药师的心底装不下那么多人的错失和寂寞、孤独、绝望，只有彻底遗忘才能重新开始。现实世界中，有人废弃了原来所有的联系方式，搬到另外一个城市讨生活，便是这样。

　　4、矜持

　　矜持与挑逗和自负构成一种洋洋自得的被动人生语态，其实是过于相信自己。孤女的矜持是初级的，桃花的矜持是失败的，最后情欲流转到马身上，而西毒则是至阳至刚至柔，他也不说他也不行动，他要等别人问他，无论是原来的情人现在的大嫂还是精神分裂在幻影斑驳中的慕容，他不想负责，后来看到貌似大嫂的孤女更是不管不顾。现实中有很多人以为周围的人配不上自己，或者心已经动了，但还是想让别人说。

　　5、相守

　　《东邪西毒》中只有两个简单的人，那就是洪七公和他的老婆。洪七公得益于欧阳锋对他说的尝试，于是他们一同行走江湖，而其他人则在等待与追寻、记忆与忘却、期盼与逃避中无所适从。本来洪七公对他老婆说回去回去，后来却在生死边缘被其所救，他老婆完全不晓得江湖险恶，哼着家乡的曲子，那份怡然自得令人动容。夫妻情侣相互扶持，外面没有彩旗家里红旗不倒，是幸福的至高境界，简单就是美。

　　6、爱恨

　　慕容嫣对黄药师情到深处恨亦深，爱恨交加，不堪重负，于是一番番去骚扰欧阳锋，意图借刀杀人解决难题，又想让黄药师死在自己手上，是不是得不到就要毁掉，假设黄药师的头颅装在精致的盘子里她会满足？《东邪西毒终极版》的片头，以沧海、大地、日月、阴阳来比照东邪西毒两人的斗争，其中有一个镜头稍纵即逝，两大宗师渊渟岳峙分立峡谷两端，他们是朋友也是敌人，彼此相斥又吸引，联系到王家卫此后《春光乍泄》的创作及刘镇伟在《东成西就》中透露出的信息，爱恨也属于他们，一时瑜亮的情结跑不了。回到现实中，无论是闺蜜姐妹淘还是兄弟铁哥们，因为太过于熟悉性情言行，一不留神就可以转化，张爱玲实在是善于描写此类故事。

　　7、转嫁

　　你伤害了我，却一笑而过。为了惩罚欧阳锋的不识相，大嫂嫁给了欧阳锋的唯一亲人：“你觉得他奇不奇怪，也不理人，老是一声不吭的，笑都不笑，但是如果你不理他，他又会呆呆的看着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分明心里想要，嘴巴却不肯讲出来，一定要你送到面前才肯要。最初想不管他，渐渐地也就不想迁就他了。”这段话，相信大嫂说过多次，对着东邪来说，手中把玩着团扇。东邪也成为《东邪西毒》中最大的垃圾桶，昔情难追往事可哀。每个现代人细说从头开始的情史，大约都要堆满A4纸。

　　8、收手

　　有一种爱情叫祝福，有一种执着叫收手，有人说假设他是梁山伯就收手算了，无论马文才是不是白马王子都便宜了他，最新版本的《武侠梁祝》几乎就要这样演下去了。盲武士的出走，并未能促使黄药师在两个女人之间做出终审判决，这就要不得，而慕容嫣也不想杀了他以证明黄药师的魅力，收手确实是难度极高的爱情进化方式。情哥哥变成哥哥也许在《东成西就》中很是容易，现实中如果不伤害所有当事人那就是大造化。云飞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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