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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时报:《白鹿原》寂寞的等待(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10月31日11:08  华夏时报微博
《白鹿原》先导海报 《白鹿原》先导海报
《白鹿原》主演合影 《白鹿原》主演合影
张雨绮片中造型 张雨绮片中造型
王全安 王全安

  本报记者 陈湘鹏 北京报道

  原定于10月上映的电影《白鹿原》,据说要到明年初。

  在它跌跌撞撞出世的过程中,推迟的原因是什么已不重要,这部作品酝酿了6年,反正是继续吊着大家的胃口,拖一拖也不是坏事,影迷对《白鹿原》的期待已经升温,但这次不是以八卦,而是从未有过的真诚期待。不过话说回来,八卦也好看:张雨绮(微博)(饰田小娥)和王全安(导演)在此期间结婚,一颗8.688克拉的大钻戒引起了众人对这位导演是隐形富豪的猜度。但真正支撑着气场的,是一种鲜见的寂寞。

  6年,好本子和好导演,在执着和沉静中等待。这是一份等待慢慢燃起的希望,大家希望和其他99%中国电影不同,人们愿意等待那些配得上等待的东西。长期以来中国严肃文学的没落,长期以来中国电影市场的浮躁白痴,令人们干脆闭目塞听,有意令国产电影市场自取其辱(仅少数一两部影片除外)。在静寂中,人们盼望着中国电影创作的一次高峰。作品版权曾几易其主,终于落在王全安手中,他是柏林金熊银熊奖得主。在豆瓣上,电影未映,影评却已经出炉。,一位豆瓣上的影评人ZY称小说和导演都是珍宝:“一起期待白鹿原,在微漠的希望中期待中国电影的灵光乍现吧。”

  一块土地

  白鹿原是西安东郊一块黄土坡,顶上几近平台,上面耕种,修路,发廊和网吧挨着大学城,如今还建成一座又细又高的白鹿雕塑,沿着宽敞的石板路继续走下去,小树和冬青丛里有更多的白鹿水泥雕塑,直到尽头。那些小说里的豪狠,迷狂,回肠荡气,云天气概和人间尤物都没有影儿,和白、鹿两家子弟生活过的那个世界相比,白鹿原在淡淡的日光和轻风中已经被拿走了灵魂。

  当你站在这里时,西安在齐肩的地平线上闪着灰光,一块土地和一块土地上的人们,很容易被抹杀。要么什么也看不到,要么只能看到那些最不想看的东西,郊区像一个被水流挤到岸边的垃圾袋,鞋盒一样乱七八糟的建筑,牛逼哄哄的中巴车,歌舞厅,骡子马车,男学生娃的蓝头发和女学生娃那副没有镜片的玳瑁眼镜。这里的公交车道一路下坡,滑进西安市里,不是为了和那里紧密相连,而是为了变成西安。白鹿原,乘坐104路离开这里的人们指着这一块突起的地形说,那是一块供掠夺的郊区地产,除了被改变,毫无内容可言。

  1993年,《白鹿原》这部小说震动了中国文坛,并于一年后获得了第四届茅盾文学奖。这股震荡波快速传播,一个速度因素来自于《白鹿原》惊世骇俗的性描写,简直催熟了70后一代的性幻想。而与此同时,在中国文学圈里,人们把这部小说和获得诺贝尔奖的《百年孤独》相提并论。再难有什么作品能同时获得这两种荣耀。一直到今天,它仍是中国现代小说中力沉千钧的经典。

  1988年,陈忠实独自一人离开西安市,住在白鹿原上的祖院里,开始写这部思虑了两年时间的小说,他暗自怀揣的理想是写下“一部民族的秘史”。他是陕西作协的专业作家,和路遥、贾平凹同属文坛陕军崛起时代的人物,但路遥已经凭《平凡的世界》赢得了茅盾文学奖。贾平凹新作不断,名噪一时。陈忠实已经46岁了,有几个中短篇,但没有一部够分量的长篇,也没有得到作家之所以操弄文字来建构的那种梦幻又饱蘸真理的世界。他需要给自己弄一本“放在棺材里垫枕头的书”。

  2008年,王全安来到西安东郊的纺织城,离白鹿原5公里远,把镜头对准成片的下岗工人。和陈忠实一样,王全安也一直力图挖掘一块土地上的真实。21世纪,西安东郊这块土地上树木被拔去,国道上的蓝牌上写着1000公里外的城镇名称,高楼次第立起。在凋敝的国营纺织厂里,纺织女工发现自己得了癌症,她回到那个笼子般的家里准备开煤气自杀。这不是积极的故事。这个故事还有一个名字叫《火凤凰》,这个名字或许被影迷们认为是“浴火重生”之解。真正生活在西安的人则很容易解开这个密码,火凤凰这个名字在钟楼西侧800米赫然在目,那是西大街市公安局左右两侧的舞厅,左为“金钱豹”,右为“火凤凰”,这两个舞厅在晚上十点后灯光全熄。在上世纪90年代,这两个舞厅满足了民工群体、下岗工人的需求,又为东郊数万年近中年的纺织女工提供了一种生存途径,在片中,纺织女工坐在老公的自行车前座或后座上,磕着瓜子,说着家常话儿,去火凤凰。半夜里这群女工返回,白鹿原上雪花吹起,就飘落在纺织城路灯的一圈灯照下。

  陈忠实一脸皱纹,密密麻麻,再没地方给他多添上一条。他有两个孩子在上学,那阵子学费不断攀高,全社会物价开始上涨。他的偶像是柳青,他想写真实的中国人民。但此刻他抛开一切在新书里灌注的白鹿精魂,已经超越了自己,他尚不知道他研究了2年蓝田县志,研究了30年中国农村,写作了20年中国文化之后,此刻写白鹿原如有神佑。他下笔很顺,他窝在老屋里写了2年。完稿的那天下午,他寂寞地走在原上的一个水渠边,心中憋闷着的一股惆怅然无处发泄,就用打火机点燃了水渠边的茅草。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何启冶在10年前跟他约过稿,但他们都不急不躁,等了10年。老陈看着茅草上的火星一一熄灭,背手走下了白鹿原。

  背叛之日

  第一批人们开始阅读1993年版的《白鹿原》。“白嘉轩引以为豪的是,一生中娶了七房女人……”人们竟然看到:白嘉轩,世界上最好的地主。鹿三身上则展示出那一代贫农的智慧和优雅。黑娃代表着一种未驯化的人类本能,破坏力量和蒙昧的人性在其中搏杀。田小娥身上则写着道德背面的黑暗咒语,如果这不是书中的一页,人们将何以承受生命的予取予夺?而历史的书写在这个村庄里也竟然获得一种超越政治的视角,白鹿原被称为是一个翻来覆去的“鏊子”(烙饼的铁砧),何谓反正?这是在中国民间挖掘出来的一种寓言性的观点。这部重口味的作品令90年代的读者血脉贲张,人们不得不由全新的视角重新观察中国近现代的曲折故事。不曾想封建文化的血统竟然以凛然大义的形象树立于面前,现成的一切符号,关于祖宗历史鬼神百姓男女,本以为然的观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大家愕然,因为仅凭着一种读者的经验就可推测,这就是真,好故事比无论何种宣传更令人信服!

  讲故事的能力和作品的深重价值,为陈忠实赢得茅盾文学奖,这是水到渠成。事实上,人们认为茅盾文学奖因颁给了《白鹿原》才受到尊重。陈忠实完成了使命,大隐于西安市。《白鹿原》的电影版权被吴天明、张艺谋、陈凯歌(微博)等华人一线导演追捧,但这部宝书使每个导演都备感压力,竟然都先后放弃。

  王全安也是陕西人,两人对这块土地的关注在西安城东先擦肩而过,后又产生了交集。80年代的社会景象和精神状态进入第六代导演的视野,贾樟柯(微博)拍了一系列山西电影,《小武》、《世界》、《逍遥游》,光影皆来自这些青年导演的成长历程,艺术家不需舍近求远,身边,既是一份责任也寄托着一份个人感情,中国社会成为当代艺术的丰富源泉。陕西、山西、内蒙古这些欠发达地区,故事总是更逼真。

  2007年《图雅的婚事》获得了金熊奖,才使王全安有信心去拍《白鹿原》,这个真实的故事发生在内蒙古,讲述最后一个牧民家庭的最终组合:一个两男一女的家庭。影片里看不到现代化的风景,充斥着一片干燥单调的戈壁,现代化的影响都在画外,无形但强大:这里资源耗尽,井枯水竭,老婆和别人跑了,所有牧民不得不离开家园,赌徒吃石油饭发了财,只有弱者因无法离开而在这里陷于绝望。画面之外的社会抽干了这片土地上的风景和感情。《图雅的婚事》和《纺织姑娘》都相当准确地聚焦于20世纪90年代中国社会变化中的尖锐问题,人们被抛弃,尤其是那些卷入变化中的女人,如何挣扎在尊严和生存碾压下,背叛还是坚守?也许问题剥开后只剩一个——何时背叛?因为坚守都太过残忍。

  走出历史

  《白鹿原》描写了一个村庄,刻画了9个主要人物,从辛亥革命(微博)一直到1949年新中国建立,展开了一幅浩瀚的历史画面。这个历史像《纺织姑娘》和《图雅的婚事》一样是“小历史”,它没有直接去解释历史变化的成因,没有把人们塑造成历史的一部分组件,而是把历史放在遥远模糊的背景上,像是一种风里传来的小道消息。而男人和女人,劳作和玩乐,得意和窘迫,眷恋和残酷占据画面的中心。但悖论是,越是间接化,越是清晰凛冽地感受到历史,历史越凸显成主角,这也是何以白鹿原成了“一部民族的秘史的原因”。自然,图雅、纺织女工都触及一个同样沉重的历史主题,这里被改变了,人们该何去何从?

  王全安出生于陕西延安,五年级离开学校,随母亲在歌舞团学习舞蹈。继而在北京电影学院学习表演,当他看到张艺谋、陈凯歌纷纷成为这一时代的代表人物时,他把目标改为导演。在西影厂的12年里,他勤于钻研剧本,“不要说中国的导演,就是编剧,也没有几个比我练习得多的。”他还有个王牌编剧,国内不少叫响的影片都出自作家芦苇之手。而这次如履薄冰,《白鹿原》在芦苇手里推敲打磨了一阵之后,总感觉还有些格局不够,没有史诗的分量,也未能获得电影局通过。王全安又应制片人之邀自己重写了一稿,剧本竟然十六天一口气写完,得到制片人首肯,还顺利得到电影局审查通过。

  王全安的另一个王牌是余男,这张王牌是他的前女友。余男出演《月蚀》、《纺织姑娘》、《图雅的婚事》的女一号,表现出了国内演员罕见的厚重功力。每部影片都在证明,她实际就是中国最好的女演员。第一次碰到余男时,王全安说,余男是一个让他畏惧的女人,她和批评她的老师据理力争,这让别人看来有点不谙世事。在电影里,纺织女工和图雅也有点不谙世事。这个世界上的故事就是这些不谙世事的人贡献的。2010年《团圆》送至柏林电影节,前女友余男已经是电影节评委,落落大方给王全安送上最佳编剧银熊奖。2011年,王全安和张雨绮结婚。钻戒、官司、公关、资金、审批……纷纷扬扬。

  陈忠实在一次金融界酒会上,带着他的孙女,和满场金融精英合影。他那副农民的沧桑脸孔,在西装革履和鸡尾酒的陪衬下,像是一尊商朝的青铜器,超然而又孤独。人们把他当做“西安宝贝”请来观瞻。“来玩玩。”已经是作协副主席的他也不免做个顺水人情,他跟在小孙女的后面,由着她用手去够一块自助餐上的巧克力甜点。一会儿,他被请上去做一个庆祝仪式上的发言,金融是什么?他或许不知道,他只需要笑笑。他知道他们在高脚杯上偷偷看他脸上、脖子上龙蛇飞舞的皱纹,犹如那是一本小说。但他知道其实没有几个穿西装还管钱的人读过《白鹿原》。有人向他致敬,有人索要签名,有人想和他拍照。他谦逊地敷衍着。这个新世界已经又变了,不再是他思考的对象了。

  自从1991年在白鹿原上放了一把火之后,陈忠实也没有再写长篇。

(责编: 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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