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不管人的死活(附图)
http://ent.sina.com.cn 2000年09月22日14:34 南方网
人有对刚死去的人说好话的毛病,大概也算是一种善良;在尸骨未寒之际说坏话,尤其不忍。而艺术家寻死这一行为,就像投向人们心中的一枚铅块,陡然地使评价的天平摇晃起来。涅槃的柯特-柯本是这样,快乐部(Joy Division)的伊安-柯蒂斯也是这样,他们的寻死使人们的评价明显地夸大了,甚至乎使那些处于人生波动期的青年不惜以神人视之。我想事情也许是这样的:思考人生大致可算艺术家的一门专业,而人生在一些人看来是虚无的,终于对人生思考到要绝然弃去的程度,这认识的彻底颇让人觉得不及,于是就敬仰起来。其实寻死是一件非常难说的事,可能大得没法说,也可能小得没法说,鸡毛蒜皮也可能是导致死因的最后一根稻草,看看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的诸种情状,这道理大抵会明白。艺术家也有常人的一面,不一定非与艺术相关。而且话说转来,人生的虚无一眼即明,用不着什么智慧,倒是人生的意义颇要费些周折,想到“本无所谓有,本无所谓无”的程度,就有些难,而且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就不寻死。有时,寻死是一桩很偶然的事,人并不是那么很完善的一种东西。
而对批评的道德来讲,谨守诚实永远是第一法则,不管人的死活,都不会改变那作品本来的品质。现在来了一个歌手,她叫筠子,她刚刚自杀死掉了,她刚刚出了一张唱片(《春分 立秋 冬至》),这死不会改变这唱片本来的品质。
筠子的感觉不错,资质平平。或者说,筠子的心灵质地不错,但嗓子的物理性能有限,因此有些时候心是有余的,而力是不足的。总体而言———特征不明显,风格尚未建立,还是和芸芸众“声”太近,这不是一下子可以抓住你的声音。
但它还算是有灵魂的,这使《春分 立秋 冬至》与众多的商业流行歌区分开来。《春分 立秋 冬至》是校园民谣的一种延续,有时候,筠子的演唱也是校园民谣式的,只是这民谣、这演唱,都变得有些重、有些疯,变成了民谣摇滚。它的音乐部分很好地代表了现今北京音乐圈的编曲和演奏水平,是典型的现代摇滚乐队形式,而且多首歌的编曲采取了从民谣木吉他向摇滚乐爆发的思路。汪峰词曲的《青春》、朴树作曲的《春分》、高晓松词曲的《立秋》,是片中的三首好歌,都是那种能让人一下子变得沉默的歌,曲调是忧郁、幻想的散发,音乐很好地传达了那张痴痴怀想的青春的脸下面隐藏着的生命的激荡。尤其那一句————“我脸上蒙着雨水就像蒙着幸福/我心里什么都没有就像没有痛苦/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就像每个人都拥有”(汪峰),妙词。
当我不去想那具体的歌的时候,这张唱片给我一个印象,有一刻,这唱片的印象竟与我认识的部分作者,和这演唱者的形象统一了起来:有忧伤,有欢畅,有激荡。我没见过筠子,但我想筠子也必然有这同样的三面性。我总是看见城市的灯光中寻欢作乐的友人的脸,突然之间变得陌生,那无脑儿一样的傻笑的脸,揉揉眼细看,竟是三重脸叠着:一层傻乐,一层阴郁,一层疯狂,它们隐隐约约彼此互现,就像古代传来的一种面相。 (《南方周末》李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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