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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穴到甘肃天水的不知名小镇时,演出团里唱西北风的女演员病了,急坏了一头卷发的团长,霹雳舞、西北风和伪齐秦是团里的三大支柱,缺了观众是喝倒彩的。打电话调人是来不及了……
南都周刊编辑|杨文 文|徐无鬼 资料整理|陈虹 美术设计|郑佩芬
记录·回忆
讲述人 娱乐编辑 蒋明
走穴到甘肃天水的不知名小镇时,演出团里唱西北风的女演员病了,急坏了一头卷发的团长,霹雳舞、西北风和伪齐秦是团里的三大支柱,缺了观众是喝倒彩的。打电话调人是来不及了,只好让那些伴唱的女演员顶上,幸好小镇的观众大多是看热闹,只要声音大就混过去了,《黄土高坡》、《信天游》、《我热恋的故乡》、《心愿》、都是常备曲目,伴唱的女演员倒是声情并茂,至少遮掩了声音上的不足。后来在城里的露天舞厅看到过她的驻唱,感觉比以前好多了,跳舞的多是中年人,很时髦很现代很乡土很山寨。西北风也是如此,在一个需要大声表达自己的年代给出了一个漂亮的高音。
凡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都会哼唱几句诸如“我家住在黄土高坡……”之类的调子的。那时的调子是高亢而激昂的,犹如金戈铁马;而现在的回味却是悠长而缓慢的,恰似荡气回肠。
那是八十年代,刚刚从春天走过的中国,还没有到雨沛风和的夏季。花期刚过,果却未长,枝繁可待,叶茂可期,正是憧憬与希望、信逝旦旦与想入非非的时节。从希望的田野到年轻的朋友来相会,从迟到到我想有个家,牵牵连连羞羞答答。如果说在希望的田野上是憧憬的开始,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则是试探的开始,前者以跌落到红尘中我想有个家结束,后者则在迟到的歌调中达到顶峰。其实,人们的小心不是没有道理,因为这时候离将《何日君再来》视为黄色歌曲的日子并不远。憧憬其实是和惆怅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的,一无所有的同时,怀恋的是被媒体渲染的所谓的灯红酒绿的外面的世界。
西北风来了,从西到东,从北到南,一时,仿佛全中国人的家都住在黄土高坡之上。上至老叟大娘下至幼齿小孩,没有不会哼哼两句西北风的,歌手也因之而红,田震杭天琪迅速取代了费翔苏芮,大有谁要是不在天昏地暗的西北风中被刮上一阵子,谁就不是真正中国人之感。
那时是音乐的空白吗?非也。八十年代,费翔,费玉清,王杰,姜育恒,还有徐小凤,张国荣,可谓洋洋大观。那么,西北风火在何处?正如前文所言,八十年代,正是我们春夏之交的尴尬季节,人们刚从巨大的伤痛的纷繁中走出来,我们来自何处我们将去往何方?成了这一黄色土地上所有人的思考,在期待答案的焦灼中,人们无法缠绵无法细腻,只能放任自己的思绪,而以声嘶力竭为特征的西北风其实是心灵的外化。这冲天一吼,冲掉了昨天的沉默,洗去了跋涉的疲惫,也展现了国人的向往。
七十年代出生的我们当时当然不知道这些,那时,我们刚至青春期,正是二八年华,我们只对班上女生表演唱:“照着我的腰中晒着我的胳膊”感兴趣,因为我们可以因此评判哪个女生的身体更白一些,除此,就是一起大吼:喝了咱的酒呀……现在回想,珍爱有加。有歌的青春是值得记忆和尊重的。西北风,对于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来说,就像一把钥匙链上不用的旧钥匙,现在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但仍舍不得扔它,而它也没有因为没用而失去往日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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