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虫VS任贤齐：歌手走进新时代 挥起关公刀(图)
小虫和任贤齐(右)
小虫
任贤齐
创作人小虫和歌手任贤齐的关系已很难用“师徒”形容了。当年，小虫从一帮濒临解约的歌手里发现了小齐，度身定制一首《心太软》让他红遍华语圈，可谓伯乐之恩；小齐成名后，小虫曾一语点醒深陷膨胀的他，可谓严师之教；而当愈发成熟的小齐成家立业后，两人更是时时同聚，把酒言欢，又可谓是挚友之谊。
现在，小虫把工作和生活重心都完全放在了北京，在任贤齐新近主演的电影《龙凤店》里，两人重新联手打造出温暖的情歌《心肝宝贝》。提到往事，两个武侠迷则更喜欢用“张三丰和张无忌”来形容彼此的关系，言行间充满了相交多年的男人间的默契。
小虫，音乐人，原名陈焕昌。上世纪80年代初以一首《小雨来得正是时候》投身流行歌坛，并涉足电影配乐、舞台剧等多种领域。创作代表歌曲包括《再爱我吧》《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亲密爱人》《爱江山更爱美人》《心太软》《小薇》等，并成为凤飞飞、黄莺莺、张雨生、周华健、钟镇涛、潘越云、张信哲、梅艳芳、陈淑桦、杜德伟、林忆莲、任贤齐等歌手的幕后推手。
任贤齐，歌手，演员。1990年进入演艺圈，组过乐团，出过写真集，做过主持，后凭借小虫创作的一曲《心太软》一夜爆红，《心太软》专辑曾创下2600万张的销售纪录，其他代表专辑有《依靠》《很受伤》《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等。1999年以电影《星愿》中“洋葱头”一角开始博得观众青睐，先后主演过电影《夏日嬷嬷茶》《大事件》《放·逐》《火龙对决》等。
[蛰伏]
姜太公钓鱼，你来我就帮你
小虫：提到看上小齐的往事，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说起。当时台湾有两大唱片公司，一个是飞碟，一个是滚石。飞碟比较会包装偶像，比如小虎队；滚石的基本都不太帅，但重实力。我也不知道看上小齐的原因，今天我还在想，当时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
任贤齐：可能是我那时候演一些电视短剧，虫哥看了觉得蛮有意思，后来才知道我是公司的歌手。
小虫：不是不是，之前我都不认识小齐。我们滚石并购了一家唱片公司，小齐也跟着卖过来了，当时名单里有很多名字，后来公司只选了金智娟(娃娃)，其他的都不要，就算解约了、放生。
任贤齐：我不知道我的合约到底怎么了，因为公司在转移接收的时候一团乱。那时候每个人都会问公司“请问我的合约在哪个部门？”没有人知道。
小虫：我没有注意到你的那段时间，你在干什么？
任贤齐：我也得生活啊，所以我那时候去做主持，主持综艺节目、动物节目、当DJ；有时候拍电视剧、演短剧。我经常来晃来晃去，想让公司的大佬注意到。开解约名单的时候，虫哥觉得对我有一些想法，好像可以开发。但他一直很忙，每次我被他留下来之后，他就又去美国录音，我的名单又搁在那里。隔几年之后拿出来讨论，我还在那上面。后来真的是最后一次再不解约就到期了，那时我在主持一个户外游戏节目，我跟瓜哥(胡瓜)说，虫哥对我很有想法。瓜哥看着我说，两年前他也这么跟我说过。(很地笑)
小虫：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是哪一根筋的问题，就觉得小齐不错，有东西可以做。我经常会有一些idea出来，觉得这个市场缺一块什么、缺一个什么人，刚好放进来会很好。所以我一定要把他留下来，那时候公司是9票对1票，我是唯一的支持票。公司觉得反正多一个也没差多少，就留下来了。我常常看到小齐在公司晃来晃去，帮忙接电话、剪报纸剪新闻—又不是他的新闻，是潘越云或者谁的新闻。我曾跟他讲过一句话，我说，你呀，如果真的要当歌手，就不能再做主持，那是两回事。
任贤齐：放下身段搞笑，跟歌手形象很不符，说服力不够。
小虫：对。那个时候我本来很想跟胡瓜这么说的，可是他已经放不下了，那就算了，不了了之。我喜欢姜太公钓鱼，当我丢出去竿的时候我会观察你，你自己愿意，自己上来，我就会帮你。所以那个时候小齐让我很感动，那么长的时间里，他几乎没有要求过或者问我“老师什么时候做专辑？”从来没有。
[磨合]
人家不看好你，我做你的依靠
任贤齐：那时候心态会急，看着合约一天天过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唱片。但我一直相信命运的安排，老天爷觉得你还需要努力充实的时候，就要好好去充实，不要还没成熟就上阵，结果阵亡。
小虫：他是在我观察的阶段里一关一关过的。
任贤齐：最后虫哥带我去录音时，我必须把所有的工作停掉，那个时候我有点怕，因为毕竟还有收入方面的压力，但我觉得唱歌是我的梦想，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机会，在人能为理想豁出去的时候，要懂得放下原来的牵绊。然后我就去请辞。瓜哥说，你确定吗？你行吗？他说，没关系，你不行我们还是欢迎你回来的—起码是给了我一个定心丸，然后我就跟虫哥去美国。以前录音时我是新人，很随便的，预算也低，没有那么好的空间，但在美国录音吓死人，录的都是大牌明星，我很紧张，像从乡下到了一个大城市。
虫哥听我试唱以后就皱眉头，皱眉头，然后跟他的助手嘀咕，还问回台北飞机的班次。怎么回事？他后来告诉我说，我有点模仿，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唱是对的，就模仿这个模仿那个，像赵传啊，又有点像张学友。虫哥说歌手很重要的是辨识度，像别人的话，谁要听你的。我必须去开发自己的方式。
小虫：认识自己的声音。
任贤齐：对。了解自己的声音，然后就唱了三天。一开始是浑浑沌沌完全听不懂，到第二天第三天发现，就像武侠小说里闭关修炼一样。张三丰告诉张无忌你要怎么样去把招式忘了，把东西都放下以后重新再去开发，你发现自己的声音在你的脑海里、耳朵里响起，就算成功了。
任贤齐：我后来才慢慢体会到《心太软》歌词的其他层面，有人说这首歌唱了几千遍，你应该觉得恶心吧，我说没有啊，每次都有新的感受。当时虫哥没有确定要交给我唱，他有点担心我没有办法唱出那种感情。有次我们从拉斯韦加斯回去，经过大峡谷，你知道那个路很长，我们一直往前开，虫哥说，有首歌还没有确定给你唱，我说，我可以听吗？
小虫：其实我是故意的。没告诉他这个歌是给他写的，是希望他不要太过于骄傲。其实设定在他身上是对的。我给他的第一首歌叫《依靠》，那时候真的是在替他出口气，人家不看好你，我看好你就可以了，我做你的依靠。因为他当时很听话的，你叫他不要主持他就不主持，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很感动的，我心里想，这个人我一定要好好做。做下一张《心太软》我更笃定这是一个好苗子。
我们当声音的导演，如果这个歌手拿到的东西是完全不适合的，他做出来的一定很别扭，所以要多注意多观察这个人习惯说什么话，有时候他讲话的一些音都是他惯有的，写歌词的时候，我就可以加那个韵。
任贤齐：观察得那么仔细！
小虫：当然了，一定要。比如最近这次我帮小齐做《心肝宝贝》，和大S合唱，大S的音不高，唱歌又比较简单，小齐要配合她的声音往下低。我们俩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不在一起做音乐，今年又开始合作，我很担心他这个气唱不下去的时候，这首歌会怎么样。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历练后，他变得很man，声音出来很温暖的。
[膨胀]
你的徒弟只有你治得住，出面吧！
任贤齐：我们俩蛮像家人的，音乐之外，虫哥也是看着我长大。我红的时候，也有过那种大头症(自我膨胀)。唱《心太软》红了后，真的是所向披靡，演唱会或者晚会上，没人想在我前面一个唱，也没人想在我后面唱，因为他知道在我前后承受的压力都很大。
小虫：都死得难看。
任贤齐：那时候我很飘飘然，开始有点��跋扈或者不耐烦，做任何事情都看着时间，“现在我想回去了”。录音时，虫哥说，你的声音技巧还一样，但你的心不在了。他叫我回去照照镜子，看一看。我蛮快就醒过来。我有一些对未来的慌张，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我说话已经变得很大声。那时候也没人敢骂我，但虫哥会点醒我。
小虫：所有的人，经理、经纪人，都说，你的徒弟只有你治得住，出面吧！
任贤齐：我回去听我录的东西，还真是听不到那个心了。虫哥曾说我唱歌技巧不是很完美，但曾经有那种拿命拼的感觉。
小虫：平时我们不常聊音乐外的东西，我觉得最好的距离就是有个距离。但我很感谢小齐有时没事打个电话给我，虫哥我到北京了，虫哥我在哪里。我跟他讲的比较多的一句就是：好好照顾自己，保重身体。他是很聪明的人，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且他旁边有很多人会帮他。经常有些“领导”什么的跟我说，你和小齐这么熟，可不可以让他便宜一点来演出？我说对不起，自己的人我更不会做这事，你自己去谈。
几年前我发生了很大的人生转折，家里出事、感情出事、工作出事—男人这三种都出事是非常非常严重的。跟滚石闹翻，因为我的会计卷款逃了；妈妈过世了，她是我最爱的女人；经济出危机，因为钱都被掏空。小齐当时无条件拿了一笔钱过来。那天我真的好感动，多少歌手都没有这样，我也不敢跟他们开口。
[创作]
做音乐的时候，无招胜有招
小虫：你看内地这么多的肯德基、麦当劳，它卖的是什么？速食嘛。不过也不能说完全都这样，还是有很多人默默做一些好的音乐。
任贤齐：听众听歌的习惯已经是下载，每人都试着快速回收成本，没花太多时间雕琢音乐，不像以前，音乐人在深刻感受人生后反映到歌曲里面。歌手本身对音乐的刻画程度也没有以前那么深。我也不算悲观，只是在大环境里有点无奈吧。
以前虫哥带我去美国录音，我看到吉他手来，开了一个货柜车，整个录音室的墙都拆掉，货柜车推进来，有27把吉他，他一把一把试给虫哥听，试完那个人就走了。我问虫哥，那人怎么走了？虫哥说，他是助手。
小虫：主角没来，是迈克尔·汤森(Michael Thompson)，美国十大吉他手，他是麦当娜、迈克尔·杰克逊的御用吉他手。《心太软》 就是他弹的。
任贤齐：那时候他们的录音方式那么讲究。当然，不是说预算多、钱多就能够砸出好音乐，但如果预算够，你就有大的空间能去试。不过，环境再烂还是要继续往前走，只是大家用怎样的方式能在现实与理想中找到平衡的问题。预算有限，有时候甚至还要自己补贴，来把它做好。
小虫：你们认为我写歌跨度广，我觉得这是个态度问题。比如有些人觉得“我的音乐风格是这样”，便一直巩固自己的风格。但我的音乐风格就是没风格。
任贤齐：无招胜有招。就是我说的，张三丰教张无忌说，你还记得多少招式都忘了，忘了就可以随心所欲。
小虫：有些人功夫一展出来，啪，出去，头断了。我的功夫是，啪，出去，这个人还活着。这就是我的招。所以我的音乐很五花八门，什么我都能玩，R&B、摇滚、流行、古典、电影的、纪录片的，玩得很开心。我还有一些针对小孩子的音乐能拿出来。
任贤齐：我觉得虫哥每次写歌的对象都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他是双鱼座，非常细腻、浪漫的。
小虫：我月亮星座是处女座，晚上是处女座，所以晚上录音时非常地较劲，追求完美型。
任贤齐：对，他追求完美到吹毛求疵的地步。
[业界]
以前只需拿菜刀，现在要拿关公刀
小虫：做选秀评委时，我想做的新人还挺多的。但我通常都会丢一句话：“我对你有想法，就要等着。”
任贤齐：这是修行的开始。
小虫：看时间对了，我就会开始。其实别说是新人，有很多的老人，我对他们也都很有想法。
任贤齐：瓜哥还在等着你！(两人大笑)
小虫：我跟平常人一样也是只有24小时嘛，真的忙不过来，我的工作已经排到了明年6月。我现在着手做的是谭晶，制作她的新专辑。我觉得谭晶有不同的国际观，她的声音是可以从中国走向海外的，所以我现在努力帮她把这一块做足了，让她可以很亮丽地展现。但谭晶有一个问题，她人已经很红了，可是你仔细想想，谭晶都唱过什么歌？这还真是个大问题。所以我现在要给她一个代表作。
(FAMOUS：有很多人说你能很容易就把一个过气歌手做好，让他咸鱼翻身。现在有没有你觉得过气得很可惜，想把他翻起来的人？)
小虫：好多。
(FAMOUS：比如呢？)
小虫：(慌忙摆手)不可以说！
任贤齐：他就是咸鱼罐头加工厂。
任贤齐：你们刚才提到张学友曾说“拍电影是赚钱的手段，唱歌是爱好，哪怕唱歌赔钱，也可以靠电影这块赚钱”，我跟他有点不一样，我是爱电影也爱音乐。如果我要赚钱的话，我会去走商演，或者拍广告。电影如果剧本不好，我可能会不接。我希望音乐方面我能在我的掌握之中做到最好。
现在什么歌能红，我真的不知道，而且大家对音乐的态度没有以前那么尊重了。以前大家对音乐充满期待，买CD回来，虔诚地听，现在是随时下载，听完了就过了。加上现在的歌有很多是娱乐性的，只是为了快速刺激大家的耳朵，歌词比较露骨，杀伤力强，所以你看最近几年都没有那种“跨世纪情歌”出现。
小虫：以前我们要拿菜刀，现在要拿关公刀！
任贤齐：情歌可以“跨世纪”是因为它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现在的歌用了太多当下娱乐性的字眼，就经不起时间的磨炼，精神层面没有以前那么的雕琢。
小虫：音乐界的最大问题就是，你做出来之后，回收是有问题的。比如你开一家包子店，投了将近一百万，可是收不回来，你还想做吗？以前在台湾做音乐时为什么能有那么多的预算？是因为收得回来，所以有钱。挣了钱，就把挣的钱再回馈回去，继续做音乐。现在很多钱丢出去就像丢到海里，他们没钱再往下做，只能寻求一些最便捷的方式。这样的话，只有拿关公刀了嘛。
任贤齐：先劈了再说！而且现在很多唱片的宣传是被牵着走，被电信业掌控了大部分预算和收发。
小虫：我相信有一天会改进的。我们常讲一句话，山不转水转，一些方式可以稍微转个弯。
任贤齐：传统产业总是要转型的。听说在中国市场卖超过十万张CD的歌手不多，可能只有一些选秀歌手才能做到，人口和销量的比例真是差距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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