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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秋生:最毒的不是舌头而是思想(2)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11月02日15:51  GQ

  黄秋生:你担心也没有用,你要担心,就去做运动啰。比如我的头发越来越少,我担心,但是如果它成为一个既定的事实,那就靠发型或者戴帽子去弥补,不要把头发留长,然后将它梳到另一边盖住,那就更丑!男人到了一定年龄,本来头发就会少。

  GQ:那是你够自信啊!

  黄秋生:不要从外表上,而是从修养上去培养自信,学习一定是最好的办法,多跟人接触,看人怎么生活。

  GQ:你会坦然地去面临死亡吗?

  黄秋生:我不忌讳这个话题,我是佛教徒。在我看来,最有型的死法就是死在舞台上,当我念完最后一句台词,就挂在舞台上。(边说边做出念台词的陶醉状)我最希望自己的演出能够流传下来,至少60年内还有人记得你的名字,这就是我之所以还能坚持做到现在的动力。

  GQ:你觉得让人记住死后的你,能够记住的作品是什么?有可能一种尴尬的状况是,很多人会记得是《八仙饭店》?

  黄秋生:那是你!是你还记得这部作品,我拍过比它更多更好的作品,在香港的其它地方,比如欧洲都有流传,是内地没有机会看到,我还没有死,一定会被看到的,你等着,不只有《八仙饭店》。

  哥们儿: “我其实不是想要他做什么,只是要找一个人倾述,他听完后就说了一句话,你还欠多少?”

  GQ:在香港演艺圈,会觉得孤独吗?

  黄秋生:孤独!因为没有人愿意跟你交流演戏,都不去交流一些观点。我在演艺圈都没有什么朋友,只有仅有的那么几个,就是吴镇宇、刘青云。吴镇宇是那种演戏很神经,你永远不知道他会怎么出招,而刘青云都是很稳定的。

  GQ:在那种氛围内,聊表演是不是很神经的事情?

  黄秋生:以前在无线的时期,包括张卫健都会跟一堆人在一起喝酒,把演的戏再表现一边,比如周润发在拍戏,我们都会跑过去去看他是怎么演,因为在那个年代,周润发是神嘛!

  GQ:内地的姜文,觉得怎么样!

  黄秋生:很厉害,他的表演也是跟他的性格有关,(比较霸气吧!),对,一个好的演员一定是将自己个性最突出的部分发挥出来,我不太相信有什么都能演,万金油似的演员,你不能要求写毛笔字写出口琴的味道,因为毛笔里没有口琴啊!

  GQ:但是你又预测《让子弹飞》会不好看!

  黄秋生:对啊,那是我基于对他以前电影的感觉做出的一个预测,听名字就觉得不好看,让子弹飞,不知道会飞到哪里,很有可能,你以为是看警匪片,但其实又不是。

  GQ:刚才提到你的几个男性的好朋友,哥们,友谊对你来说很重要吧1

  黄秋生:很重要。有一段时间,我没钱,很困难,我就喝酒,找到刘青云吐苦水,说我现在怎么怎么样,我其实不是想要他做什么,只是要找一个人倾述,他听完后就说了一句话,你还欠多少,我当时就笑了,说神经病,我不是要找你借钱,是诉苦。不过有这句话感觉真好。

  GQ:现在还有时间去交朋友吗?

  黄秋生:有,而且还是有必要的,因为“三人行必有我师”,比如我会跟年轻的朋友学一些“潮语”,比如“有范儿”,我以前不懂,现在懂了,就是“有型”的意思。

  GQ:周杰伦、陈冠希也算年轻的朋友吧!

  黄秋生:他们都是我的干儿子,但是跟朋友的感觉不太一样,在他们看来我很老套,像老爸的感觉。

  GQ:你之前也说过吴宇森电影里的兄弟关系很gay。

  黄秋生:那太多了,太多了,比断背山还断背山。

  GQ:听说你不能接受男性化妆师在你脸上弄,是真的吗?

  黄秋生:是啊,因为我会想太多,想到其它上面去。(你是纯爷们!)我不是,但是坚定的异性恋者,我曾经找过,但真的没有同性的软件,所以我也演不了那种角色。

  父亲:“小儿子呢,有一天跟我讲想开夜总会,我就说,你要开就开,但我不会给你钱,你自己去搞定。”

  GQ:从传统的观念来看,你可能都不算是合格的父亲……

  黄秋生(打断):从传统的观念来看,我绝对是好父亲。你们所谓的传统的观点是西方的,中国传统里,父亲是很有威严的,他们都怕我,但是我从来不打,有问题就讲道理。孩子对父亲有陌生感是对的,难道做兄弟?我的方法就是中国的传统。

  GQ:最近有大儿子被偷拍到,说他像大佬,左呼右拥。你的儿子会不会像房祖名谢霆锋那样做星二代?

  黄秋生:如果儿子有天分在其它行业里,为什么非要他入这个行业。

  GQ:娱乐圈对他们来说没有诱惑力吗,比如美女很多?

  黄秋生:美女就不一定很多,有美女那也是跟着有钱的大佬。我的大儿子肯定是不想入行,想做医生,而小儿子呢,有一天跟我讲想开夜总会,我就说,你要开就开,但我不会给你钱,你自己去搞定。我那么辛苦赚钱,把你养大,受到很好的教育,难道我还要管你怎么飞,去找到什么虫,难道你的老婆也要我帮你选?不可能啊!

  GQ:你会管他们交女友的情况吗,会限定他们“破禁”的时间?

  黄秋生:会,现在的小孩子发育快,食物里都有激素,发育得快,但是心理却没有足够成熟。我经常问,你们有没有交女友,他们说没有,我就说好,如果你要搞出什么问题,那自己去搞定。这就是我的教育方法,在家庭里出的问题我可以帮你搞定,但出去了孩子搞出什么麻烦,就自己去解决,我是搞不掂。

  蜗居:“我在自己的工作室就写了“窝在蜗居”这几个字,我在香港就住在蜗居里。”

  GQ:你之前演过一部电影《维多利亚一号》,讲的就是一个女人为了让喜欢的房子降价,就不停地去杀人,你自己对房价这个东西有概念吗?

  黄秋生:我之前写过一首歌,就是说一个人打了一辈子的工,最后就是买了一堆的砖头。我们现代人在城市里的悲惨,被劳役的命运,这种异化已经达到一个相当可怕的程度。人对这个经济的巨兽是没有办法的,马克思就说过这个巨兽是有生命力的。

  GQ:你自己有供楼的压力吗?

  黄秋生:有,我有家庭就有压力。我买的不是楼,其实是家庭。

  GQ:你的意思是说,人供楼其实是为他所要的家庭关系买单吗,为这点关系付出代价?

  黄秋生: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理解,但我相信很多人是没有办法,是被迫的。

  GQ:在内地,有个词很流行是“蜗居”,你听说过这个词吗?

  黄秋生:我在自己的工作室就写了“窝在蜗居”这几个字,我在香港就住在蜗居里。香港是一个大城市,你要生活在这里,只有选择租房或者买房,但是我算过,租房比买房还要贵,比如我之前租房,一个月是四五万,而现在我供楼一个月是两万。我觉得香港的楼市是不会倒下的,但内地就有可能,因为内地不是所有地方都是城市。

  装逼:“该讲金就讲金,别讲心,该讲心就讲心,不要讲金,最怕讲金讲心就搞乱了,没脑子啊!”

  GQ:你赞同“笑贫不笑娼”这句话吗?

  黄秋生:我就笑,别人在心里笑,我就笑出来,我不是笑娼妓这个行业。我是笑,有些人被笑还不知道,以为自己没有被笑,还很虚伪。

  GQ:在内地,这叫装逼。

  黄秋生:哦,装逼,那就不要装逼。

  GQ:就演员这个行业,也有这种情况,用金钱作为评判演员好坏的标准,比如票房、比如片酬。

  黄秋生:那就是用量高度的尺子去量体重,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所有管你怎么量。票房跟电影也不是有直接的关系,好吃应该是衡量食物的标准,比如一个包子虽然卖的很便宜,但是它很好吃,但如果有一堆屎,卖到几万的价格,你难道要告诉我说这堆屎很好吃,在这个世界上,拿着唯一标准去衡量人在我看来就是在吃屎,吃一坨很贵的屎。

  GQ:你有没有遇到“只讲金,不讲心”的情况?

  黄秋生:这个没问题啊,该讲金就讲金,别讲心,该讲心就讲心,不要讲金,最怕讲金讲心就搞乱了,没脑子啊!我也演过一些所谓的烂片,那没办法,他们出钱就是想让我来搞死他们,我肯定是很厉害,你们喜欢怎么搞就怎么搞。即便是在烂片里,我都会演出自己的特点,但是在他们看来,我就在搞死他们,因为他们只要求我来完成自己的部分,而不应该去“演好”。

  GQ:应该有导演会怕你吧!

  黄秋生:应该吧,因为我都到了神坛上,要烧香了,哈哈。(有你怕的吗?)有,我怕杜琪峰,他骂人很厉害的,他骂人就很绝,很搞笑,有一次他骂一个端着枪都端不稳的临死演员演员,自己拿着点三八,自己去表现一个后座力。杜琪峰就在监视器里大骂,我操,前面那个你在拜神啊,你抢戏了,等你成了大明星再去抢吧,哈哈!但杜琪峰从来不骂好的演员。

  GQ:你演的《杨贵妃秘史》真的很烂啊!我只能当作搞笑片才能看下去!

  黄秋生:你要分开看,你当作喜剧片看就对了,因为我就是在当喜剧片去演,导演在现场就是这样要求的,台词就这样写的,是你出钱让我演的,这就是我刚才说的,你出钱请我来搞坏,谁能演到那么幽默,我大喊“天啊”,我敢说两岸三地没有一个能演这种“天啊”有我演的好,如果演的不好,那就真的是“天啊”,“我的妈啊”,那才是真的很烂。

  老左:“香港以前是英国的殖民地,香港人也是被歧视的,一个被歧视的群体去歧视别人?很奇怪啊! ”

  GQ:你之前演过一部电影叫《老港正传》,之前原名叫《老左正传》,你自己就是老左吧!

  黄秋生:我就是“新左派”,小时候我妈妈有些朋友真的是“毛派”,就真的回要我去念毛主席语录,后来我遇到一个左派的补习老师,受他的影响,我就开始接触毛选、马克思的一些著作,再后来我就真的接触到真的无政府主义著作。所谓“新左派”跟以前的“左派”不一样,会增加一些新的观念,比如环保、低碳什么的。

  GQ:你会关心什么样的政治话题?

  黄秋生:钓鱼岛算不算?我就认为钓鱼岛是中国的,是历史上的误会,美国人没搞清楚是谁都给了日本,那个时候中国在处理自己的问题,还没空暇去理,就好像房子不是你的,你要进来住,还要装修,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GQ: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现在的电影里都有,比如《叶问2》,包括《精武风云》,有些观众看到男主角打外国人就会很兴奋。

  黄秋生:这种情绪发展下去就是民族主义,很危险,在欧洲,民族主义是跟帝国主义联系在一起的。很多愤青就会被别有用心的利用,比如在马来西亚排华分子,被煽动去做一些伤害华人的事情,还会被认为是英雄。

  GQ:菲律宾事件有没有关心?成龙说错话,他的本意可能是说菲律宾警察其实也是在履行职责。

  黄秋生:我看就是他说话要小心点,如果词不达意,因为他不只一次,如果在一些敏感的话题上以后说错话就会很麻烦。

  GQ:以前香港电影里,有一些关于菲律宾佣人的笑料,你怎么看?

  黄秋生:香港的确有一些人有排外的意识,但是就整个香港环境而言还是包容性很大的,因为香港以前是英国的殖民地,香港人也是被歧视的,一个被歧视的群体去歧视别人?很奇怪啊!

  GQ:你是混血儿,有过被歧视的阶段,但现在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像中国人,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黄秋生:以前是真的很受歧视,中国人觉得我是鬼佬,外国人又觉得我是中国人,我曾经去英国寻根,但是没有什么收获,现在年纪大了,就越来越认同自己作为中国人的部分。因为我的家庭中,除了我的父亲,都是中国人,身边的朋友也主要是中国人。但是很奇怪的是,有一次我在南京,有人不认识我,开口对我说话就说英文,也许我身上还是有一些外国人的特征存在。稿件提供/《智族G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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