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访问者高圆圆(微博)的释放:那次我就把话筒一放,就走了
陈弋弋:《搜索》这个故事是从一桩网络热门事件开始,我觉得很多细节就是我们的生活,比如说某某某干了什么,突然被曝光,一群人哭着喊着要人肉他。有些时候会把事情推向极端。
高圆圆:我不知道这么说合不合适,但是我确实有自己的一个观念——我不会看一个新闻事件就信一个事件,这可能是我自己的一个习惯,我每次看到有很多人用特别狂热的语言狂热的追随什么,就会警醒。我就特别能理解文革为什么能在中国发生。
陈弋弋:有土壤。
高圆圆:对,说是文化大革命,但我觉得那不是一个知识分子能做的事。到今天,仍然有人把个人的情绪这么简单的投入到任何事件里来,喊打喊杀。但其实所有的新闻事件都是片面的,不是特别多人有耐心看所谓的深度报道,而所谓深度报道,那个深度也是有限的。
陈弋弋:这个电影里也让我们看到了特别多的信任危机,每个人其实都不相信每一个人。我印象特别深,有一天天在路上看见一个小姑娘哭着找妈妈,我的第一反应是我要帮她给她妈打个电话。但是在那之前我犹豫的一秒钟。事后我一直在想:这一秒钟是怎么来的?那不过是一个吓哭了的小孩,她能怎么着我啊?这一秒是什么时候进入我的?
高圆圆:我完全明白你说的这种东西。有时候我是很佩服姚晨(微博)的,我觉得她真的是很勇敢,很敢往前冲。你说人有这种自我保护意识不应该吗?还是应该的。我上个月在上海,也碰到类似的事。我在上海机场,两个追韩国明星的小女孩,她们不认识我,问我能不能帮她们看一会儿包,她们要去追那个明星。我说你们要是半个小时能回来我能帮你看,她们说好,就走了。但你知道,在她们走了之后我也闪过后悔,我甚至还把耳朵凑上去听了一下,这包不会有什么东西吧,定时炸弹什么的……(大笑)。
陈弋弋:我们都有那一秒钟。
高圆圆:对,当半个小时快到的时候,我开始后悔,我怎么答应这种事呢?就算不是下套,如果她们晚了,我想要的座位没有了怎么办?但是我觉得这种事情发生,所有所谓负面的念头冒出来,其实并不一定是坏事,只有这样冒出来我们才能重新审视自己。
这可能跟新闻媒体对很多事件的报道方向有关,更和现在的大环境有关。人会不自觉地放大负面,这样的事件可能是一百件事里的一件,但是把它放得很大,就变成了一百件里的九十件了。 就像电视新闻节目中都会有一个预告片一样的导读,一定去剪最精彩,最抢眼球的,但是那个东西其实只是事件其中的一层而已。
陈弋弋:你怎么看现在的媒体?你是一个经常被访问的人,你觉得媒体关注的是什么?
高圆圆:时尚杂志一定是放大真善美的,我有一分好他们能给写出十分来,跟我几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网络就像游戏,变得很快。因为写的人知道这是一个游戏,被采访者也必须把它从某种程度上当成游戏你才不会受伤害。我用的方法就是屏蔽,我跟我身边人说谁也别告诉我新闻说了我什么,没事别跟我聊这个,屏蔽掉,不指望被理解。
陈弋弋:陈凯歌(微博)导演以前跟我说过,被人误解是常态,被人理解是变态。这话特别能宽我的心。
高圆圆:这么想我也突然有一点释然了,其实误解我的人都是离我非常有距离的人。
陈弋弋:你一方面要跟媒体打交道,另一方面要屏蔽它,不觉得有点逃避吗?
高圆圆:有点,其实我这半年几乎没怎么面对过媒体,除了杂志,参加过两次活动。因为和赵又廷(微博)的事件出来以后我不想有什么回应。包括我今天来之前也在想,怎么办?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遇到好的采访者,我觉得在某些层面上可以理解到我的时候,其实我是可以说一些的。但我不是和每一个人都可以做这种交流,这个取决于非常具体的对象,不取决于他是这个媒体的还是那个媒体的,其实也比较感性,那一刻聊好怎么都行,聊不好就会很对抗。
陈弋弋:对抗过吗?
高圆圆:有过。有一次做访问,有一个记者上来就说,高圆圆说你现在是绯闻女王,你怎么怎么样。我当时就懵的一下,我后来试图说了两句话,还是交流不畅,忽然我就不想说了,把话筒一放,人就走了。那是2007年年底的事情,我当演员那么多年只有那一次。后来我想,那个记者只是不太会说话而已,他不像是恶意要激怒我,只是有点楞。
恋爱中高圆圆的一眼:“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陈弋弋:《搜索》出来,你又要面对很多媒体了,你现在正好有恋情,你怎么办?
高圆圆:我觉得又廷比我还惨,他是连着三部戏做宣传,天天逃不开,我还行,我躲了大半年躲到现在。我们也没打算把这个事藏着,被拍了就拍了,还是过去的态度。我知道这个事情大家憋着要问我,我躲了太久了。
陈弋弋:看完片,我们几个女观影者有一个共同的感觉——能理解为什么赵又廷的角色为什么爱高圆圆的角色,但是我们没太感觉到高圆圆为什么要爱赵又廷?因为赵又廷那个角色,实在有点犹疑和懦弱。
高圆圆:对,拍的时候又廷也提出这一点,但是陈凯歌导演给出的答案是——这就是一个小人物,不是英雄。任何一个普通的人在他一刻心里都有恐惧,包括杨守诚一样。
陈弋弋:但是叶蓝秋爱他什么呢?除了看起来有点帅以外。
高圆圆:我只能解释说这是特别感性的东西,拍之前导演让我去听王菲的《传奇》,我一直就在听,听了好多遍。有一天有一场戏,讲杨守诚在大厦下面跟人打架,然后我往下看了一眼,我问导演这一眼是怎么看的。导演说这一眼就是王菲的《传奇》里那一眼——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所有的东西就是那一刻产生的。
笃定高圆圆的恋爱论:我爱上的不是感觉,是品质
陈弋弋:你是在演戏的时候爱上这个人的,你担不担心你们之间的爱情不是高圆圆和赵又廷的,只是叶蓝秋和杨守诚的?
高圆圆:问题就是说,我觉得我当时没那么晕,我没那么人戏难分。我不是因为戏里太爱这个人走不出来,如果这样,我们两个生活中相处是会有问题的。因为他不是杨守诚,我也不是叶蓝秋,他是赵又廷,我是高圆圆。
陈弋弋:你还是保持着理智和客观的距离感的?
高圆圆:我是非常理智和客观地和这个人相处了两个多月,认识了这个人,了解了这个人才会走到这一步,而不是说我因为戏里爱上他了,我生活中也爱上他,不是,不是。除了做戏里面的角色,当我回归到生活里,我是非常理智和客观看赵又廷这个人。
陈弋弋:爱上他什么呢?
高圆圆:我小的时候,别人老是问我说,你会因为什么喜欢上一个人?我说不出来,想了半天就是感觉,那是很虚的一个东西。真的到这么大我突然明白,爱上一个人一定是因为品质,品质一定是放在感觉前面的。
陈弋弋:那他是怎么样的品质?突然之间所有大导演都爱他,他的戏那么多。
高圆圆:别说我为什么爱上他,就说赵又廷为什么红——他绝对有红的素质,我非常理智和客观地看他,他就是天生的演员。不是说他在这个戏里有多牛,不至于。拍戏的时候他问我,你看没看过《痞子英雄(电视剧)》?我说没看过,他说你有时间看一下。我就随便看了两集,我以为他拍戏拍好久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第一次拍戏。第二次就是《艋舺》,然后是《LOVE》、然后是《第一次》,然后是《搜索》,我才重新看待这个小孩儿,我觉得你原来没有什么表演经验,你原来不过几部作品,你原来是一个新人!但是他是完全不怯场的一个人,是一个完全在镜头前面非常放松和自如的人,又不会迷失的一个人。所以我觉得,这个人演戏的东西可能是天生的,天生他在镜头前面是不怯场的。但是哪怕天生也必须有一个东西在背后支撑他,那就是这个人善于思考,这个人的逻辑性。他是AB血型,所以他的理智和感性是并存的,对于他做演员和生活这两件事,他都是非常稳定的,他在生活中是个百分之百稳定的人,你几乎很难影响到他,也很难左右他,他自己思考逻辑的东西成熟得非常早。他的成熟度,他对事物的判断力绝对不是他这个年龄的。
陈弋弋:他经历过很多挫折?
高圆圆:其实他什么都没经历过,没吃过苦,但可能是性格或者家庭环境,让他早早就是非常成熟的一个人。但是他有很感性的那一面,这一面其实用在拍戏上很有帮助。他各方面的素质都是非常高的,非常成熟的。
陈弋弋:让人有信任感?
高圆圆:非常给人信任感,非常非常稳定的一个人。
陈弋弋:你这么需要对方超级稳定,但是你们的职业可能是最不稳定的吧?
高圆圆:我觉得这个才是考验,常常说不要找这个圈里的人,这个圈里的人有多少诱惑,这个圈里的人要用感情和情绪工作。以我自己为例,我相信我是没问题的,我不会拍一部戏就跟这个人跑了,如果真的是跑了,我觉得那也是命,没办法,看错眼了。其实反而正因为我在这个行业里面对的诱惑太多了,所以对这个东西比一般人有着更强的抵御性,有着更全面的判断。在一般的状况下,一个诱惑足以让人怎么样,但这个行业中的人随时都面对诱惑,所以会更知道什么是重要,什么是不重要的。
陈弋弋:你为什么对对方有这种信任?
高圆圆:这源于我对自己有这种自信,我对自己有这种判断。我相信有这种人存在,而且他的稳定是超出我的想象的。
陈弋弋:他怎么稳定了?
高圆圆:他对事物的判断,是很思辨的一个人,他很知道要什么,非常知道自己要什么。
陈弋弋:他要什么?在这份工作里。
高圆圆:他不是随便会走弯路的一个人,比如他从工作里能够获得什么?这份工作对于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他很清楚。所以在做一些工作取舍的时候,对他不是非常难。比如生活重要还是这份工作重要?他是非常明白的。
陈弋弋:他是生活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高圆圆:他一定说生活重要。他觉得生活是工作的基础,跟我一样,我没办法一直不停的工作,被工作牵着走,这一点他都挺明白的。
陈弋弋:所以这一次,你非常笃定的。
高圆圆:我觉得在某一个阶段笃定,这个人跟我很像,我不用猜他,不用揣摩他,肯定是因为我跟他太像了,完全像一个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