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不具备独立条件 李亚鹏称其非私有

2014年04月23日14:27  南都周刊 收藏本文     
李亚鹏 李亚鹏

  南都周刊:嫣然天使儿童医院在筹建过程中,使用了一个叫中恒健的公司,到后来医院建好之后,伊美尔公共事业部的员工是否并到嫣然天使医院里面?

  李亚鹏:医院是一个特种行业,先建设再审批,要把医院建好、装修好,各项设施都到位,卫生部门检查合格了给你发许可证。所以医院的设置之前,要先有一个公司做前期的筹备主体,前期筹备我们大概用了两年,那时是以中恒健做主体。

  我不会用我的公司去做主体,要避嫌,而且我自己不参加医院筹备的筹备委员会,包括招投标的决策委员会我也不参加。当医院到了一定阶段,有了自己的筹备账户以后,就转到医院的筹备账户。伊美尔后来股改成立了伊美尔控股公司,不需要中恒健就把它注销了,这是他们合理的商业行为,不关嫣然医院的事。这次民政部审计不是把钱都审了一遍吗,也没有问题。

  南都周刊:有报道说伊美尔公共事业部的员工并入嫣然天使医院,有这回事吗?

  李亚鹏:之前伊美尔帮助我们做了六七年的工作,他们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包括每年的天使之旅,都是公共事业部一位刘姓员工带队,负责医疗部分,伊美尔把人给我们是支持医院的建设。

  南都周刊:从你的讲述来看,伊美尔的参与是公益行为,那他们能得到什么利益呢?

  李亚鹏:说句题外话,我觉得这个社会有病,人们的思维方式……如果我们都用同一个价值观去套用每一个人的话,人家就会说李亚鹏你干吗呢?为什么天天做公益呢?你能从这里面获得多少利益呢?坦白讲,做嫣然的最初动机很简单,就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情感,谈不上谁牛逼,什么天下大义,我就是为了我女儿。用通俗的话讲,我要让她有尊严,要让她有面子。

  但是在做事过程中,我们援助了近一万个孩子,我面对面接触过的大概有四五百个,我慢慢地看到了社会另外的一面,你会变得越来越幸福。伊美尔的老板参与嫣然医院,并没有利益目的,只是为了一块做好公益这件事,他也没有办法谋取到利益。

  关于红会:嫣然基金不具备独立条件

  南都周刊:这次民政部委托会计师事务所来调查,独立性能够保证吗?是否有上级调查下级之嫌?

  李亚鹏:会计师事务所其实都是独立的,没有附属在哪个机构。大家对社会行政不太了解,民政部跟我们不是一个级别,我们嫣然只是一个专项基金,嫣然天使儿童医院只归北京朝阳区民政局管,上面还有北京市民政局,如果在地方的话还有省民政厅再到民政部。周筱赟向每个层级都发举报信,甚至到了审计署,因为他知道那些部门不能不回应,因为嫣然有名。

  南都周刊:嫣然这事审计署管得着吗?

  李亚鹏: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如果对民政部的调查也不信任的话,那到底是在质疑嫣然,还是在质疑公权力呢?没头了。

  南都周刊:嫣然基金会是怎么开始与红基会合作的?

  李亚鹏:我在做嫣然之前出任过一些公益机构的形象代言人,红基会是其中一个。因女儿做手术的关系,我发现中国还没有一家公益机构是做唇腭裂这一群体的,有人就建议我要做一个。本来我只打算将一个手术前的辅助治疗技术“纳姆”引进中国,因为中国没有,但后来发现在国内找不到接纳这个的机构,就成立了嫣然基金。和红基会合作也是经人介绍,红基会覆盖全国的网络正是嫣然所需要的。

  南都周刊:嫣然基金挂靠红基会,红基会要收取5%的行政费用?这个支出一般每年在什么水平呢?

  李亚鹏:他们支取的行政管理费用,占嫣然善款总额的5%,这个符合规定,也是我们跟红基会约好的,嫣然拿5%,红基会拿5%。国家规定基金会每年的行政管理费用不能超过10%,实际上红基会七年一共才提取了500多万,并非每年提500万。红基会拿管理费用是合法的,因为它给我们提供账户、财务管理等等,全国每个县都有红基会的体系,他们在为嫣然寻找患儿方面起了非常大的作用,这就是嫣然天使基金的资助成本相对较低的原因。

  南都周刊:你现是否感觉到嫣然面临很多困境,包括舆论的和体制的,完全独立的基金会操作会不会更好一点?

  李亚鹏:壹基金走了,崔永元的基金会也走了,但我们有理由不选择独立。我们是做医疗救助的,依托红会庞大的覆盖全国的系统,我们可以更便利地找到贫困家庭的孩子。独立的前提是我们建立起了完善的自我监督系统,我不认为现在嫣然可以做到这点,而且我不认为今天中国公益的环境是适合的。

  嫣然天使基金未来要做一件事,是以嫣然天使会去推广家庭为单位的多样性小额募捐,在更大范围的人群中推广公益理念。嫣然之前的募款90%来自于私人关系的募款,如果我为了省事,变成一个非公募基金会最简单,但一个亿的捐款来自于100个100万,和一个亿的捐款来自于100万个100块,你觉得哪个对社会的意义更大?一定是第二个,那是嫣然想做的事,我们需要红基会这样的公募平台,所以暂时不考虑独立的事。

  南都周刊:通过这几个月,你还看好民间基金会吗?还支持你的朋友做公益吗?

  李亚鹏:有天中午,我无意中听到同事议论嫣然的事,他们说:“咱们老板就是现实版的令狐冲。”我听见之后笑了,这个比喻还有点准确。但我没那么悲观,7年的时间,一个基金会在中国能够完成10000例全额救助手术,能运营中国第一家民办非营利性医院,我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成绩。嫣然从成立到现在,困难一直都有,现在这个事不过就三个月而已,而嫣然对于我来讲是终身的事。我发过一条微博,说北京有雾霾,但终会有晴天,就有点影射这个事。

  南都周刊:在现在舆论环境下,捐款有没有减少?

  李亚鹏:给嫣然带来的负面影响是不容置疑的,但在困难的时候,依然有人给我们捐款,对我们的鼓励也非常大。有朋友给我建议,等这个事件平息之后,让我退出嫣然。他说嫣然没有你就没有今天,但也正是因为你,嫣然会遭受一些不必要的攻击,如果嫣然不是一个明星做的,它可能不会像今天这么成功,但也会带来负面的东西。朋友的话有一丝无奈,但也中肯,我说我好好考虑一下。

  南都周刊:会退出嫣然吗?嫣然未来会脱离你独立发展,还是你会一直陪着它?

  李亚鹏:真正能够成为持续性发展的公益机构,一定有一个过程是,初期依托在创始人的动力上,然后中期完成社会化的转换,你才能够成为一个属于社会的非常棒的公共机构。这是一条必经之路,但是全球能够完成这样的基金会不多,比如家族基金会,能够像洛克菲勒家族这么庞大,势力能够延伸一百年的家族,全世界不就只能数出仨吗?坦白讲,嫣然今天还没有能力去完成这个转换,没到那一步,嫣然今天需要我,如果今天我撤了,伙计们也就都撤了,这是现实。所以虽然朋友给的建议非常中肯,我也很想借坡就下,但我觉得很难,我还需要继续为它去工作一段时间。

  关于自己:这仍然是最好的时代

  南都周刊:有人翻出你的旧账,比如办酒吧的时候全都亏损,这个属实吗?

  李亚鹏:完全不符合事实,我做酒吧是赚钱的,但你让我怎么去反驳?因为做生意是我私人的事。我可以说的是,我不是个差劲的生意人,举个例子,我人生中的第一个企业,是1998年在旧金山拍戏的间隙开始的。当时每天拍完戏和一帮斯坦福大学毕业的朋友玩,当时萌发了一个念头,就和朋友一起用三张纸写了一个IT概念,然后去找投资公司谈。拍戏结束的时候我带50万美金的风投回到北京,开始了人生第一次创业,一家IT公司。做了六个月的时候估值达到了450万美金,但1999年底遇到那轮IT泡沫,就转手了,事先我们已经稀释了股份。那时我二十多岁。

  南都周刊:周筱赟发布你潜逃、涉刑事犯罪、涉案过亿的消息,这是很严重的指控。你一直保持沉默的原因是什么?

  李亚鹏:在与公众沟通方面,我承认我做得不够,我改。可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风格,我的风格就是去做事。我认为起诉对整个事件的澄清不能够起到实质性的作用,而且嫣然天使基金是一个公益机构,我们的使命是去帮助更多的儿童,名誉权侵权的起诉可能一年两年,双方付出的成本实在不成比例。

  还有一个原因,网络推动了中国的民主进程,我非常尊重网络给公民带来的话语权,我不想站到这个的对立面去,即使这个事情伤害到了我们。我当然同时有一个信心,认为我们可以消除这种负面影响,虽然这个事件拖了很长时间,但不是世界末日,明天太阳不就出来了?

  南都周刊:为什么现在打破沉默开口?

  李亚鹏:周筱赟一直在攻击我,在这里我想质疑一下他,第一点,你所有信息都来自公开资料,红会官网上都可以看到,你却向公众称通过内线获得内部资料,为什么?第二点,5300万在我们公开的审计报告中都有明确的批文,而且特别做了重大支出的批文,上网可以查,你为什么向公众屏蔽这一信息,说5300万不翼而飞,从而推导出了9.9万元的天价手术费?第三点,国家法律明确规定嫣然天使儿童医院是社会资产,不属于任何创办人,嫣然医院不可能是一个私人医院,你为什么要说这个医院成了我们的私有财产?再一个,嫣然明明每年都在依法公开的,还设置了公众开放日,你有任何质疑为什么不通过正常渠道沟通,而是采取标题党的形式,来充当公众利益的代表,你能够代表公众的利益吗?

  在这三个月里,我们轮番接受着六家机构的询问、调查和审计。三个月我们的工作停滞,原来接受救治的小孩大概十五天可以安排手术,现在排到一个半月以上,受伤害的是谁呢?

  南都周刊:你的困境有可能来自明星、公益人、商人三者之间的身份错位,每个身份都敏感,而你一下集齐了三个,这个怎么破解?

  李亚鹏:这个问题特别重要,客观地想,如果我站在公众的角度,我也会对李亚鹏这个人打一个问号,凭什么不会呢。但每个人的人生道路就是不同的,有一定的选择性,但也有命运的安排,这两者是交融的。演员这个身份2010年我已经砍掉了,剩下是公益慈善和商业,我从最初就努力区分清楚。嫣然天使基金从成立的那天,我就给嫣然定了一条,嫣然一分钱都不投资,不做任何投资,因为承担不起因此而带来的这种社会风险。

  南都周刊:当你是商人的时候,人们把你看成慈善家,当你做慈善的时候,人们又把你看成商人。比如中书,你多次强调它是商业项目,但从名字上来说又有些擦边球,人们可能说你从慈善项目中营利。

  李亚鹏:那我问你,腾讯是一个单纯的企业吗?腾讯的公益机构和腾讯同名又怎么了呢?其实这个问题是不存在的,是大家自己想出来的。别说我的名字还不一样,我就是叫一模一样有什么不行呢?多少企业做的公益机构就是企业的名字,怎么不行呢?

  南都周刊:有一个细节是大门口“书院中国基金会”的“书”字改成了简体字,是因为有人提出来这个吗?

  李亚鹏:是,专门把那字抠下来改了。我们已经是非常非常自律,自律到“抠字”这样一个细节,因为规范用字不能用繁体字。你们家想用什么字有人管你吗?我们家就不行,但更严谨总不是坏的。

  南都周刊:离婚之后,王菲还会参加嫣然的活动吗?

  答:支持就可以了,其实原本她在采访中自己也说过的。你觉得咱们家天后像是干活的人吗?她支持就是最大的帮助了。我还在想你刚才那个问题,那个问题特别好,我的多重身份,本身就让公众……

  南都周刊:怎么看当下这个年头?这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李亚鹏:我真的认为,我们生活在中国变革的时代,是几千年当中最好的时代。我对我们的捐赠人说过,我们有幸生活在中国最好的年代,又有幸成为了有能力帮助别人的人,我们是幸运儿。我们这个社会缺乏的是感恩,多的是抱怨,作为幸运者,不应该去抱怨,而应该去感恩。

  南都周刊:被质疑这么狠你还是觉得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李亚鹏:肯定是最好的时代。要是在一个平庸的时代,而不是一个变革的时代,你的一生可能就跟着它一样是平庸的,一生就过去了。我喜欢一句话,“能够在认识这个世界之后,依然去爱它,这是一种伟大的人格。”未必能够做得到,但应该是我的人生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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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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