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天生的歌手，一个天生的演员，一个天生的全能艺人，一个华人的音乐神话，一个无人可及的亚洲天后——梅艳芳。”——对于太过熟悉的梅艳芳，一时竟找不到自己觉得较为贴切的定语加以概括，所以就只好套用BMG唱片的宣传文案里的词句。

　　相信全世界的华人都已经看到了，在今年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上，梅艳芳且歌且舞，演唱了一首她新专辑的标题曲《床前明月光》。大年三十的前一天，也就是2月14日情 人节，在刚刚参加完春节联欢晚会的彩排之后，梅艳芳在她下榻的香格里拉饭店“召见”了十余位北京记者，通告一下她最近的情况。

　　“百变女郎”不想再火爆

　　在很多人的第一印象中，梅艳芳是一个被冠以“东方麦当娜”称号的“百变女郎”。这不仅指她那些令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火爆十足的肢体语言和舞台表演，还指她从“坏女孩”到“妖女”再到“淑女”的百变风貌。

　　坐在记者面前的梅艳芳，身着一袭显得很酷的黑衣，颀长的身材，清瘦的脸庞，双颊打着浅淡的粉红色粉底，让人觉得这位“百变女郎”已经变得很有些女人韵味了。“百变女郎”为什么会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呢？

　　“其实我现在还是在变啊，不过是小变，不是大变，”梅艳芳笑笑，眼神中掠过的一丝妩媚仿佛让人呼吸到她浑身散发的成熟的女人香，“以前形象火爆，那是因为比较年轻嘛，年轻当然可以做得比较夸张一点。现在年纪越来越大了，我希望可以在歌唱方面引起大家的共鸣，我的取向是歌曲都是能够发自内心的感觉，造型应该是配合主题，而不应该把主题抢走。我可以告诉大家，以后不会再火爆了。”

　　梅艳芳以前的歌曲以欧化、性感、激烈的较多，而像最近几年的《亲密爱人》、《女人花》以及最新的《床前明月光》这样的作品，却都是显得比较深沉了。对于歌路上的这种变化，阿梅这样说：“我不知道别人说我性感的定义在那里啊，可能是衣服吧！我觉得配合起来好看就很好啦，没想刻意地去做什么。音乐风格上有变化不为什么，有时候有一点点变化还是蛮好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对生活的体验的增加，会变得内敛一点。我不希望再靠夸张的造型吸引人，我希望以后我的每一首歌都能从音乐上打动每一个人的心。”

　　其实这几年发片很慢的梅艳芳，一直都在音乐风格上进行着很多尝试。比如在这一张新专辑里就再也没有第二首同《床前明月光》风格一样的歌，而是呈现了多种类型的音乐风貌，阿梅说这正是她想要做到的感觉。“《床前明月光》是想把古代和现代的感觉融合起来，成为新东方的感觉。而我在这张专辑里面最喜欢的一首歌是《爱上狼的羊》，我个人觉得这首歌的音乐听起来很有幻想力量，你可以想象得到你站在山上面，那个空间很大，可以听到很多东西；歌词也很特别，拿狼跟羊来比喻男跟女的关系，我觉得蛮好的，用北京话来讲‘太棒了’！”

　　阿梅字正腔圆的“京片子”让在座的记者们都笑了起来，于是我们接着发问：“这首歌是不是唱出了你的心里话？”

　　“我的心里话啊——”阿梅欲言又止，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我觉得不一定女性就是羊、男性就是狼啦，可能也可以换过来，有不好的心态的就是狼，男女双方都有狼、都有羊。”——在梅艳芳用绕口令似的拗口普通话逗乐了大家之后，她巧妙地岔开话题没有讲出她的心里话。不过没关系，我们当然不会放过她的，呆会儿肯定要让她把这个问题从实招来的。

　　“我好像已经是师祖了”

　　唱了这么多年，不知道梅艳芳最喜欢自己唱的哪些歌？“很遗憾还没有我最喜欢的歌，”阿梅似乎显得一脸无奈地说，“我自己喜欢的歌倒是有很多，可是它们都是不红的。很奇怪，我们做音乐的人的选择跟流行好像是两回事，这个问题真不晓得该怎么跟大家说——不信我说两个我喜欢的歌的名字，我想大家肯定都不会太熟悉。”

　　记得在1989年的时候，梅艳芳宣布从第二年起不再接受任何音乐奖项，以此来提携新人，让他们有更多的机会展示自己。现在每一年的评奖都争得很厉害，对此梅艳芳当然有她的一番看法：“当年我宣布不领奖，对我来说其实是放下了一个很大的包袱，因为我觉得作为一个歌手，只要把歌唱好就好了，一首歌红了就已经代表了你的成功，拿不拿奖是很次要的事情。可是我觉得现在香港乐坛存在很多恶性竞争，他们不是拿音乐好与不好来比，而是拿人跟人红与不红来比，好像一首歌不拿奖就等于一个歌手一年什么都没干一样。我觉得这样就已经失去了唱歌本来的意义，我不希望香港乐坛是这个样子。”

　　毕竟是“大姐大”，梅艳芳一出口就对时下香港乐坛批评有加。当年张国荣复出时自称是因为对香港歌坛现状不满，要教黎明他们学会该怎么唱歌；面前的阿梅当然也保持着她的香江歌坛“大姐大”风范，不忘对新生代们“教诲”几句：“我觉得现在香港的很多年轻歌手都很有潜力，不过呢，说实在话，我觉得他们的演艺寿命都很难长久。因为我们那个年代的歌手很多事都是自己去做的，那样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而现在的年轻歌手都是唱片公司帮他们安排一切，他们根本就不晓得花时间去学习其他的很多事情，我觉得这是很遗憾的。”

　　当年给梅艳芳伴舞的“草蜢”经阿梅培养成了红极一时的青春组合，可是现在“草蜢”们也已经不再年轻了，阿梅有没有再培养新人的打算呢？“现在培养新人的事情好像不应该再让我做了吧，而是该由他们来做了。现在‘草蜢’仔他们已经在培养一些新人了，我好像已经是师祖了，哈哈，摆在高高的位置，越来越老了，像老太太一样啦！”梅艳芳笑着说，“不过有机会的话我还是会去培养新人的，让新的人才再去培养更新的人才，这才是艺术的延续。”

　　落寞情人节

　　“今天是情人节，我今天情人节就没情人，所以心情比较落寞啊。”看着窗外夜幕四合的风景和眼前情人电话和传呼响个不停、正蠢蠢欲动计划着采访结束后到哪儿去Happy的记者们，阿梅似乎颇有感慨地自言自语道。

　　遥想香江当年，“霞、玉、芳、红”比肩争艳，而今林青霞、张曼玉、钟楚红都已双宿双飞了，四人之中只有梅艳芳时至今日尚待字闺中，阿梅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婚嫁这个问题？“我还是蛮年轻的吧？哈哈！”梅艳芳调侃似地笑笑，接着好像有点无奈地说：“可是想归想啦，事实是事实嘛，不是你说要嫁就能够嫁得出去的噢！女性是很惨的噢，青春没有了就没有了。不过我倒是觉得，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你自己心态能够放得开就好，不然的话那个年龄就赶着你好像马上就得要嫁人了，要不青春就没有了。可是那样往往会选择错误啊，你可能就会选了一个不适合你的男人噢。所以我觉得缘分是很重要的，可能我会在60岁以后会选对人，那样也好，如果70岁我还没死的话，60岁到70岁我还有十年时间，那也将是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对我来说也是很好的啊！”

　　有民谚曰“皇帝不急太监急”，既然梅艳芳自己都不急，那我们跟这儿起什么哄啊！“谁说我不急了？”没想到阿梅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来。“我现在是非常想找男朋友，我相信下一个情人节应该会有的，”接着她又有点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希望会是这样吧！……”文/王磊[原载于《音像世界》/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