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祖贤旧照

　　她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超级美女，年轻时享尽风头，人到中年却又时运不济。虽然早已远走他处，但人不在江湖，江湖上却还时时传出她的新闻旧闻。她，就是那个最美的“小青”，王祖贤。

　　作者：黄佟佟[微博]

　　一

　　如果要问二十世纪九零年代的超级美女？

　　当然不能不提的是王祖贤。

　　谁能忘得了《倩女幽魂》里的清静幽雅，谁又能忘得了《青蛇》里的秋波袅袅和《潘金莲的前世今生》里的百媚横生，可是，当同时代的美女们都还在舞台上起起伏伏时，她却已经伊人香渺。

　　有时当大美女很不幸，人们仰慕你的风华绝代，也在等着看你的笑话，林青霞[微博]嫁富商，写专栏，自在悠游；钟楚红[微博]中年失夫，拍广告，延续不老传奇；李嘉欣[微博]嫁小开，生单传儿子，四十一岁穿大露背性感洋装再上高峰；关之琳退隐江湖，炒楼炒成大富婆，闲时与台湾富商逛逛巴黎。而只有王祖贤音信全无，有人说她在加拿大隐居，有人说她在禅院静修，有人说她暴肥，有人爆她有所谓的聋哑十七岁私生女……人不在此地了，仍然有无数人等还在消遣她昔日攒下的那些许的名气，真是令人怆然的人世百态。

　　二

　　二十七岁以前，她的人生过得无比的顺。

　　出身世家，祖父是政界名流，父亲是篮球高手。她资质平常，不爱读书，好在生得美貌，五岁学芭蕾，再大一点跟爸爸学吉他，十四岁入台北中学代表队，十五岁在篮球架下被星探发现拍了一支汽水广告，十六岁时已经在《今年湖畔会很冷》中独挑大梁，此片让邵氏公司的老板娘方逸华惊为天人，签约力捧，成为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最红的女明星之一。倪匡看到二十岁的她，用了八个字来形容她的美—“不可逼视，艳光四射”。她自己亦很明白：“长成这副样子确实干什么事都很方便。”

　　全世界都宠着她，拍完《倩女幽魂》她才十九岁，已经是香港片酬最高的女明星，年轻、纯真、可爱、美丽、情窦初开，最红的女影星，最性感的女名人，当然也成为男人们争相猎逮的对象之一，男人们在她身边展开争夺战。传说许冠杰曾赠她金色小跑车，吴启华[微博]情意绵绵，黎明[微博]曾暗恋，成龙[微博]曾追求，梁朝伟[微博]曾怜爱……但她一点绯闻也没有，是最规矩的女明星，她谁也不选。“选对象有人喜欢有钱的，有人喜欢英俊的，但我对这两种优点恰巧都没有兴趣，只要有缘分，看上去顺眼，谈得来便可以。”

　　夺得伊人芳心的，是一九八七年七月回台湾拍蔡扬名的《芳草碧连天》认识的男主角齐秦[微博]，彼时，他是风华正茂的歌坛王子。“初见面时没太多感觉，心里只是想我和他差不多高，相处下来觉得他不但有才华，而且对我很照顾和细心，我们很合得来。”金童玉女众人看好，但三年之后感情转淡无疾而终。

　　谣言四起，祖贤爱上了一位有五个子女的有妇之夫。“以前他有太太，我不想做第三者，也不愿意破坏别人的家庭，直到他办了分居手续，大家才开始交往。”王祖贤这样描述他们的交往。这位人称林公子的富商叫林建岳，父亲是香港老富豪，自诩风流而不下流，口味偏爱台湾女子，妻子是台湾女明星谢玲玲。从某种意义上说，林公子对祖贤可谓真心，足足追了她三年，甚至正式宣布与妻子分居，就算很多年以后，与王分手，林公子仍旧情绵绵，承认：“我们仍然是朋友，每次我去加拿大，都会通电话，我觉得永远都是朋友，做不成夫妻，做不成男女朋友，都是好朋友，要不然，不会一起这么多年。”

　　一九九三年王祖贤公开与林建岳的恋情，受到强大的压力，林母的一句话非常恶毒：“我当我儿子去叫鸡。”饱经考验的感情到底没能开花结果，一九九五年九月，王祖贤卖掉林送给她的半山香闺，只身赴温哥华疗伤，直到一九九七年与齐秦复合之前，她有三年没有公开露面。提及这段感情，她当众泪流满面：“不管对错，我尝试了，不管是不是我应该得到的，我也接受。”

　　三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与林公子的一段情，让她损失惨重，因为林公子不喜欢她出头露面，她停顿了电影事业，而与有夫之妇的纠缠，又让她名誉受损，等到她一九九八年复出时，流年已经暗换，世界已然不同。

　　一九九八年，她在男友齐秦的帮助下推出第一张唱片《与世隔绝》，反响平平。同年在日本拍的《北京原人》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这更让她萌生退意。此后，她开始在台北与齐秦同居，但其实平淡夫妻的平淡生活亦大为不易，男友事业停顿，沉迷高尔夫，喝大酒闹绯闻，她逛街购物着力于佛学，两人渐行渐远，二〇〇〇年曝出的齐秦私生子案让他们的关系走至冰点。感情不顺的她也力图东山再起，二〇〇〇年她拍摄杨凡《游园惊梦》，旋即宣布退出。直至二〇〇三年，她第三度复出签约汤臣，但运气不好撞正SARS，又无疾而终，这一回她似乎彻底觉悟运势已尽，再度宣布归隐。“很多事由不得你选择，没得选择，很多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一个有趣的对比发生在她和黄霑之间。一九八九年鼎盛时期的王祖贤和二〇〇一年低谷时的王祖贤分别接受了黄的采访，一个叫《今夜不设防》一个叫《三个光头佬》。之所以选黄霑是因为他和王比较熟，到底写了《倩女幽魂》的主题曲，算得上同事，再说黄老是如此热爱美女。

　　一九八九年和二〇〇一年的黄霑是同一个黄霑，但王祖贤却不是同一个王祖贤。一九八九年的王祖贤身穿黑色蕾丝低胸短裙，露出美好身体，雪白长腿，红润丰唇，脸确实有点baby fat，但有一种明亮的艳光；二〇〇一年的王祖贤一身灰色套装，长衣长裤，清汤挂面的长发，清瘦清淡妆容，被黄霑热情拥抱时会有意无意地躲开；一九八九年，刚刚拍完《倩女幽魂》的王祖贤正如日中天，与齐秦恋情正浓，下一段与电影大亨林建岳的恋情又在铺垫酝酿中；而二〇〇一年，王祖贤与齐秦再度分手：“我的前半生三十多年来，心里是空空的。”一九八九年意气风发的王祖贤信心百倍地说：“我喜欢什么东西我就去争取……我想结婚生小孩，因为女孩子始终想要一个归宿。”而二〇〇一年意兴阑珊的王祖贤淡淡地说道：“结婚这个词在我人生里是一个不存在的词……我曾和齐秦说，王祖贤只是一个过去的人，活在我的记忆里，现在你面前的王祖贤是另外一个人。你喜欢的，其实是以前的我。”

　　见识过十二年前那个天真美艳王祖贤的黄霑此时也忍不住感叹道：“哎呀，可爱程度真是不同了。”从艳绝亚洲的美少女到一线女星再到富商女友，从携旧爱复出受挫，到与旧爱因平淡而分手，再复出再受挫。风头出得太早、起步太高的人难免心高气傲，复出已是百般无奈，还要一再受挫，消沉难免来得比别人更沉重一些。我想大约拥有超高天赋的人一生都走得不太轻松，拥有无限才华的张爱玲在她二十出头时就已经对自己下了定语：“那一类的努力，即使有成就，也是注定了要被打翻的罢？我应当有数。”从一九四二年到一九四七年，她写完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作品，完成了人生中最惊心动魄的爱情，余生都活在回忆里奔波，就像二十一岁的王祖贤在她人生最风光的时候，坦然而明白地说道：“现在是我一生中最满足的时光，有事业有爱情，这段时间是我最好的时间……”

　　对于一个长得不美的女人来说，二十出头，是她奋斗的开始，她最好的时光要到三十多岁才会来到，而对于一个长得美的女人来说，二十来岁，她已经隐隐明白那将是她一生中最美的时光，她长得美，所以男人爱她，观众亦爱她：“王祖贤靓，要不是她美，我们也不会在一起啦！”爱她的男人这样说，但走到自己的人生顶点时，聪明而敏感的人都会听到内心有一种隐隐的悲伤，这悲伤无关个人，只关乎命运。

　　上帝给你的每一种礼物上都有标签。

　　以上内容独家摘自黄佟佟新书《最好的女子II》。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