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红整理摄影徐宜华

　　住的是地下室；吃的是一毛钱一堆的“剩菜”；为了养家糊口，摔得遍体鳞伤还得硬撑着演戏；把苦往肚里咽，回家还得装出笑脸……你能想象得出，这是一个在荧幕上给人欢乐和笑声的著名喜剧演员真实的故事？在北京电视台今晚播出的《夫妻剧场》节目中(广东南方电视台综艺频道2月1日22时播出)，演员李琦深情地讲述着自己成名背后不为人知的辛酸往事以及夫妻之间相互扶持的动人故事。以下是主持人英达和观众与他们夫妇俩的对话部分内容。(“英”为主持人英达，“李”为李琦，“高”为李琦的妻子高立。)

　　最痛苦的事，就是回家装笑

　　英：你是哪一年来北京？

　　李：正式到北京是1991年底。

　　英：你从故乡陕西西安到北京来，在此之前你一直是陕西人民艺术剧院的演员，得了梅花奖以后反而遇到了一些坎坷，环境迫使你出走？

　　李：对。当时我们有个不错的家，点火就做饭，躺下就睡觉的地方。

　　英：后来高立和你就开始闯荡京城了？

　　李：对，属于游牧了。

　　英：当时你们是一起来的还是她先过来的？

　　李：我提前来了15天。

　　高：15天后我领着孩子过来了。

　　李：来北京的时候我拎一大包，她拎一大包，孩子背了一个小书包，这就是我们的全部家当。后来，我们一家三口在地下室一住就是7年。房子没有水，打壶水、倒桶水都得上楼下楼。

　　英：到北京后，李琦不是立刻就找到工作了吧？

　　李：有工作，但属于实验性的。

　　英：没有丰厚和固定的收入？

　　李：还丰厚呢？仅仅一点。她没有工作，还领着一个孩子。

　　高：刚来的时候我都想回去了，那个时候确实挺苦的，当时我们向别人借了1000块钱，买菜都捡下午4点钟去买，买最便宜的。

　　英：李琦你觉得在那段时间最难的事是什么？

　　李：最难的是回家装笑。本来没有什么可乐的事情，但要装得特别轻松，就是不能让她和孩子感到日子过不下去。虽然我们住地下室，但是日子还得继续过，我是家里的精神支柱，所以回来就必须装笑。其实，你说人家不明白吗？在我们家她学历最高，人家中央戏曲学院毕业的，人家怎能看不出我是装笑呢？可她就是看出来了也陪着我一块儿装。其实男子汉在这个时候是遍体鳞伤啊！是心灵的创伤。当时我就下决心，一定要东山再起，多赚钱，养家糊口。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的定位是流浪艺人。当时，我印了一张名片，上面印着流浪艺人———李琦，然后再按个手印。

　　我是一个父亲，我要铁骨铮铮

　　英：高立你还记不记得李琦拿回家中的哪一笔钱挣得最难？

　　高：最令人辛酸的是，有一次他从马上摔了下来，磕得一只眼珠子都出来了，嘴唇的肉剩一层皮，胡子连着皮都掉了，另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都成那样了他还得演，那是赚得最辛苦的钱。

　　英：你为什么不多休息几天呢？

　　李：一休息家里就很可能三天没饭吃了，因为马上有人抢着骑你的马，念你的词，唱你的歌，跳你的舞。这份工我不能丢！

　　英：高立，你过着这样的生活，心里是怎么样一种感觉？

　　高：担心有，但没后悔过。

　　英：你原先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么难的一段日子？

　　高：没想到会那么难。

　　观众：在这段困难日子中，您们有没想过打退堂鼓？

　　李：没有。认准了的事就得不回头地干下去。

　　观众：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您不成功的话那会怎么样呢？

　　李：我没有给自己定过太高的目标，努力去做你应该做的事，踏踏踏实实地干好每一件事就行了，不要后悔。

　　我写过一个小东西，挺惨的，其中第二段是：不能告诉儿子，他从流行歌里已经知道了很多不幸；不能告诉妻子，她还有没有承受这一切的可能；我是个丈夫，我要从头再来，我是一个父亲，我要铁骨铮铮。回家，回家，我的脚步走走停停，我在路上独行，天上五雷轰顶。别看今儿个天不好，明天一定是朝霞满天，东方红。(掌声)

　　观众：高立女士，在那样艰难困苦的情况下，是什么动力令您跟着李琦度过难关？

　　高：现在想起来当时好像特别苦，但那时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我们家挺温馨的。别看我们住地下室，家里的客人可没少过。朋友一来，我们俩就忙开了，热热闹闹的，真的也没有觉得活不下去。

　　李：那个时候我们下不起饭馆，像孩子想吃过油肉，你总得让他满足啊，因为他是孩子呀，不能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创伤。当时我买不起一斤，只能买几毛钱的。拿回家我给孩子做，吃完了我问孩子，是不是这个味道？这就叫过油肉，记住了？

　　英：现在苦尽甘来了，李琦有什么变化没有？

　　高：没有。李琦到现在还有一个非常好的习惯，就是不管到什么地方吃饭，剩下东西，他肯定打包。

　　爱就是无限的忍耐

　　英：李琦原来是怎样脾气的人，成名成家后，他这个脾气有没有改变呢？

　　高：没有。我们家不会吵架。

　　李：她发脾气的时候我离开。我一、两晚上不回家，她就该打电话了，一打电话我就回家。回家后如果她还说，我还走。如果她不说了，那我就下厨房做饭。我也不解释，夫妻之间不能解释，你说你对，我说我对，争不完。其实，夫妻之间没有对错，这是一句真理。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应该要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这样才能白头偕老，否则即使80岁也会离。

　　一个家庭，靠什么来维系？有人说感情、爱情，我说都错了。我觉得维系一个家庭，最重要的因素是习惯，双方相互能够习惯，就往下过，过到哪天没感情了，那就分开。爱是什么，爱就是无限的忍耐。

　　英：在生活中你们觉得维系两个人之间的习惯，最重要的是什么？

　　李：最重要的是她的手艺。我做饭做得非常好，可是我唯独不会做她们老家的羊肉面，只要保证我每天有一碗羊肉面吃，我就习惯了，满足了。

　　高：中国有一句话就是，浓浓的夫妻不到头，淡淡的夫妻常流水。我觉得我俩属于后者。浓浓的夫妻好得一塌糊涂，几天那个好东西用完了，再怎么办？这么多年，我们两个吵架是吵不起来的，如果我的火压不住，他就不出声；有时，他说得特别厉害，我就不吱声。说得好听一点，就是两人能够互相谅解，这一点我觉得很重要。

　　英：您觉得这个淡淡的夫妻是哪一种淡法？

　　高：我觉得就是俩人一心一意过日子就行了。

　　李：俩人还得习惯。为什么说习惯，你习惯了的事情你去做，就不可能引起对方的不满。家庭里，大家不习惯的事情你偏做，肯定对方不满。明明是拿筷子吃饭已经很习惯了，非得较劲拿着勺，结果自己吃得满嘴脏哩吧叽的，别人看着也不好看。我觉得感情、爱情就是习惯问题。

　　娶了个老婆，就得认可她

　　英：高立，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危机，或是有什么担心的吗？

　　高：没有，一点没有。我觉得李琦跟别人过，他不习惯。

　　观众：如果当初不是高立跟了您这辈子，换了一个王立马立或者是别的立，您能习惯吗？

　　李：能啊。

　　观众：那您不觉得说这话高立嫂子的心里很不习惯吗？

　　李：如果是“马立”跟了我了，我不知道高立，她也不知道李琦，就没有习惯的基础和可能。

　　观众：那也许还是不习惯，像您当初在老家的时候，肯定周围有很多别的什么立？

　　李：没有。她是银川宁夏人。当初，我就是在西安找不着老婆，才跑到银川了。

　　观众：高立女士，刚才李琦说这话您习惯吗？

　　高：我习惯。他说得没错。如果说当时他认识“马立”就不认识我了，我们就没有机会相互习惯了，就是我把这个机会给“马立”了。换句话说，他跟我过习惯了，那是我们经历了习惯的过程，磨合出了习惯。

　　观众：你们不相信缘分吗？你们不相信独一无二的那个人吗？

　　李：不相信。娶了个老婆，就得认可她，跟她习惯下去，习惯不了，那就完了。我向大家保证，我们现在还很习惯。你想想，一男一女从不认识到认识，到住在一个屋子里，在一个锅里吃饭，你没有习惯是不可能，也是不可以的，这就是最朴素的夫妻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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