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探访竟成永别

　　2002年7月28日

　　北京大学人民医院

　　四川新闻网-成都日报10月23日讯：(本报记者陈蕙茹 孟蔚红)我去年看到的“平头”已经长成了齐耳短发。她努力地要坐起来，她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似乎不容许她有一点的不雅。

　　今年夏天，似乎特别漫长。我一直惦念着病中的李媛媛，不知道她还好吗？她的身体恢复情况怎样，精神状态如何？7月27日，我有机会到北京采访，于是当天我就来到了中国医科大学肿瘤医院，希望看一看李媛媛。来到昔日的病房，才知道李媛媛今年初就已经转院了，目前在北京大学人民医院接受治疗。我和李媛媛的姐姐李茵茵电话联系后，她告诉我媛媛正在进行化疗，夜晚几乎完全失眠，只有每天上午6时到10时能够入睡，10时以后，我可以来医院看她。我实在不忍心打搅她的治疗，差一点打消了去看望她的念头。

　　但是，28日上午，说不清楚什么原因，一早起床我没作任何考虑，跳上出租车后，告诉司机：我要去北大人民医院。李媛媛在这家医院依然是人人皆知，我几乎没费一点周折，就找到了她位于走廊最深处的病房。我后来才知道，这家绿荫深深的医院，在新中国成立以前曾是大军阀张作霖的私人医院，李媛媛所在的病房还有个响亮的名称——“南丁格尔病房”。

　　病房门敞开着，淡淡的药水味儿弥漫在这个房间，躺在病床上的李媛媛一眼就瞧见了我，她高兴地说：“小陈，你来了。”就象欢迎一个老朋友，我却有种想哭的冲动。一年不见，媛媛被病痛折磨得已不成人形。因为双手已经找不到血管，她只能在脖子上输液，昔日优雅、光滑的颈上，布满了细细的小针孔。倒是化疗损伤的头发和主人一样顽强地生长着，我去年看到的“平头”已经长成了齐耳短发。她努力地要坐起来，她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似乎不容许她有一点的不雅，但她却实在是一个重病2年的病人啊！

　　李茵茵和小保姆小惠几乎一刻也没闲住，李茵茵忙着为妹妹倒特制的开水，水是淡褐色的。“水里有虫草，对她的治疗有帮助”。李茵茵给我解释。小惠更是象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她用手帮媛媛不停按摩着双腿。近两年的卧床治疗，加上新长出来的肿瘤的压迫，李媛媛的双腿明显地浮肿了，只好由小惠和李茵茵不停轮流帮她按摩，尽量减轻她的痛苦。

　　困扰媛媛的还有不可避免的药物副作用，她只要稍微多说一会儿话，就要呕吐。经常是以点头或者摇头来表达自己的意思，我的到来，让她破例多说了几句话，但剧烈的反应接踵而至，她不得不拿着毛巾，以应对时刻到来的袭击。看着我一脸惶惑，媛媛却微笑地说：“不要紧，我已经习惯了。”她的谦和更让我无所适从。北京今年的酷夏也让媛媛吃尽苦头。初夏的时候，她连着数天胃痛不止，后来多方寻找原因，才知道是吹了空调的缘故。于是整个夏天，李媛媛只好是一把蒲扇不离手，李茵茵和小惠也会担任“手摇电风扇”的角色，陪着媛媛捱过北京36度以上的高温。

　　就是这样，媛媛也非常乐观地告诉我，她现在对自己的病有了清醒的认识，“医生告诉我，我因为生下小孩后才发现得了这个病，无意中让这个病的情况变复杂了：我当初怀孕再给小孩提供营养的同时，也充分营养了癌细胞。我的病需要长期的治疗。我就如同在走二万五千里的长征路，现在已经到了雪山草地。”她还说，她想告诉每一个病友，得了癌症并不可怕，一定要坚强面对，“我现在才知道，目前治疗癌症的药物和技术已经取得了非常大的进步，我就正在使用一种尚在试验阶段未投产的新药，我是第360个临床试验者。等病好了，我就当这个新药的健康大使。我要向更多的病友免费宣传我的抗癌经验。”不治疗的时候，李媛媛最喜欢看姐姐定期从“媛缘网页”上下载的文章，这是喜欢关心她的“媛媛影迷会”的会员们自发建立的，目前已经达到了2000余人。因为不能接触电脑，一个个黑白跳跃的字符就成了媛媛病榻上最好的精神寄托，她还特意拿了几篇文章给记者看，网友们有的给她讲笑话，有的写诗给她看，无一不在为她加油鼓劲。“会长还特意来医院看过我，我们经常通电话，他会把我的治疗情况及时传达给其他会员。我很感谢他们。”

　　虽然从电视剧《董竹君》之后，媛媛就因病暂别了舞台，但她从未想过要给自己钟爱的演艺事业画上句号。我告诉她，川剧演员李莎刚刚凭借同样是描写董竹君传奇一生的川剧《都督夫人董竹君》获得了今年的梅花奖。李媛媛激动地说：“将来我重返舞台，我也有个最大的心愿，就是摘取戏剧界的最高奖——梅花奖。”这也是再拿了金鹰、百花等多个国内影视界大奖后，李媛媛为自己的人生制定的又一个目标。

　　能够给李媛媛带来同样快乐的还有她快2岁的宝贝儿子“洋相”，这个可爱的小孩，是和母亲的抗癌史一同成长的。因为治疗的特殊原因，洋相出生以后都是由他的姑姑在抚养，媛媛一提及此事就非常难过，但她转念就会眉开眼笑：“你知道吗？他现在可聪明了！会叫爸爸、姑姑了，那天他给我打电话，我叫他：‘洋相，快叫妈妈’，你猜他说什么：‘哇哇’。”媛媛笑了，她的笑竟让我感觉小小的房间有如沐春风的恍惚。但是现实的残酷却打乱了我的错觉。一年前行走自如的媛媛，现在走路已非常吃力，就连上厕所，她都需要姐姐和小惠帮助才能完成。

　　告别媛媛时，我没有拿出包里的相机，我希望她留给每一个人都是端庄娴雅的形象。